李琳的车是一辆保时捷帕拉梅拉。
潘龙的话还好,体魄雄壮的陈庆之坐在车里,属实有点委屈他了,不过他也不以为意,安安静静的坐在车里,他连拆迁小区的保安亭都能坐。
没什么地方不能坐的。
“我去见个人。”
出来后,我上车跟陈庆之还有潘龙说了一句,然后便开车向长安街的方向开去,也就是在网上有些传奇色彩的长安俱乐部。
最开始潘龙也没多想。
我说去哪里,他跟在后面就好。
哪怕是在车到了长安俱乐部门口,看到了门口停着一辆大众帕萨特也没多想,只是有些好奇我见的是什么人,这些天来,我一直以来接触的都是一些大人物。
但很快。
潘龙发现他看走眼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帕萨特,而是一辆大众辉腾,我擦,不愧是燕京,真够低调的啊,花几百万买大众辉腾……
到地方后。
我便下车了。
潘龙也跟着下车,不过他不是跟着我,而是掉了一个车头,保持启动状态,车头向外,这也是潘龙的社会经验。
车头向外,不仅可以观察周围的情况。
更可以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开车走人。
毕竟前两天我刚跟来头特别大的斌公子发生过冲突,潘龙怎么可能会不小心?
陈庆之则是跟在我身后,安静的向停在门口的大众辉腾走过去,而这个时候,大众辉腾上也从副驾驶下来一个人。
个头不高。
175左右的身高。
很瘦。
连同脸一起都很瘦,有点狭长如刀的意味,单眼皮,一看就不是国人的面孔,有点像朝鲜半岛的面孔,只是不知道是朝鲜人,还是韩国人。
不知道为什么。
我在看到这个人的第一时间,便有一种身上被刀子贴着表皮刮过一样,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人很危险,同样的感觉,我在沪市陈卫红的身上看到过。
只是说陈卫红给我的感觉,远远没有眼前这个人给的直观。
侧身站在那里。
单眼皮从我身上掠过,最终落到陈庆之的身上。
这是一个仅凭站姿,便知道他是一个狠角色的人物。
在大众辉腾的主驾驶还有一个中年人,前天中午我在颐和食府里面见过他一面,当时他也跟在孔仲的身后,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多打量他。
后座的车窗降下了。
车里面大半被阴影笼罩,在灯光的照耀下,露出了孔仲冷峻的侧脸。
“上车吧。”
孔仲瞥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
“好的仲爷。”
我点了点头,然后上了车。
孔仲眼神玩味的看了我一眼,笑呵呵的问道:“你知不知道王斌是谁的儿子?”
“知道。”
我点了点头。
孔仲似笑非笑:“知道你还敢跟他发生冲突,你不怕他把你留在燕京吗?”
我不卑不亢的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是我的命,我接受,至于会跟他起冲突,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跟他发生矛盾,只是说有时候我不想惹麻烦,但麻烦却总是会找上我。”
这也是我的真实想法。
以前会愤愤不平。
但现在都看平淡了。
所以我现在也显得很平静。
孔仲也在观察我,然后不置可否的说道:“我听陈静娴说过一点你的事情,也调查过你,知道前段时间你在滨海发生的事情。”
说到这里,孔仲突然问道:“你觉得宋汉东这样的人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吗?”
我一时间没明白孔仲突然跟我说这句话的意思。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孔仲大拇指摩擦了一下食指上的扳指,轻描淡写的说道:“早些年,苏联解体,国家成了唯一的一个共产主义国家,苏联的解体意味着我们前面没有学习的对象,一切都得我们自己摸着石头过河,社会发展也好,经济也好,都是如此,这便导致早年给了很多人钻政策漏洞以及野蛮发展的机会。”
“宋汉东便是其中之一。”
“这人也算是有点脑子,也有点运气,抓住了改革开放的热潮,用着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在期货市场倒买倒卖,倒也挣了不少钱。”
“但这人啊,都是贪心的,宋汉东在尝到有钱的滋味后,便想挣得更多,于是带着钱来燕京拜庙门,也算他运气好,真让他拜进了庙门,回去之后,他便成立了汉东集团,听起来是一家正规公司,但从事的是黑社会性质的公司,20年的期间,靠着威胁,恐吓,乃至杀人,摇身一变,居然成了上市集团的董事长,他本人也成了慈善家和省政协委员。”
孔仲轻数着宋汉东的履历。
接着他转过头来,眼神没有温度的看着我问道:“你觉得这样的人,应不应该为他触犯的法律付出代价?”
我没第一时间回答。
实则,我内心冰凉。
宋汉东什么人?
那是受省里保护的企业家,身家百亿,手眼通天,但是他的履历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孔仲说了出来,孔仲什么意思。
是想办宋汉东吗。
可是他凭什么。
又是为了什么。
很明显,宋汉东跟孔仲是没有利益冲突的,按照斌公子面对孔仲的反应,宋汉东应该也是不敢得罪孔仲的。
我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刚步入社会给人开车的司机了。
有些事情,我会思考背后的深层次原因。
越想,我越觉得汗毛耸立,甚至都不敢往深处猜,只能心里狂跳的对着身边的男人低声回道:“如果他犯了法,那他就应该受到制裁。”
“嗯,你去吧。”
孔仲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而是让我下车了,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的说道:“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那仲爷您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我见孔仲有了逐客的意思,便下了车,而在我下车后,刚才让我浑身不舒服的单眼皮男人也上了车,看起来最多也就是20万左右的大众辉腾在我的目光下缓缓离去。
而在车彻底消失在我视野的时候。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车离开的方向,脊背出了一身冷汗,满脑子都是孔仲细数宋汉东罪行的画面,尽管这对我来说应该是好事。
但我依旧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