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潇听到有人叫她,抬头望过去,看见黎婉华撑着黑色的大伞大步朝她走来,蹲在她面前,伸手扶起她。
“潇潇,你没事吧?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沈潇潇茫然地反手握住黎婉华的手肘,努力睁大眼睛看她,可眼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整个人瑟瑟发抖,浑浑噩噩的。
最后,在黎婉华的搀扶下才离开了墓地。
原本黎婉华是想带沈潇潇回老宅,但沈潇潇坚持要回浅水湾,也让黎婉华一起回去,具体为什么非要她一起回浅水湾,沈潇潇没来得及说,就病倒了。
病来势汹汹,高烧不退,吓得黎婉华请私人医生来了浅水湾来看,她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照顾沈潇潇。
好在沈繁星很乖,没有让她多操心。
直到第二天早上,沈潇潇的高烧才退下去,而她也在噩梦中醒来,侧头看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的黎婉华,一时间悲从中来。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以前做婆媳的时候,说不到两句话就能大吵一架,经历过这么多事,不再是婆媳了,反倒能够互相关心了。
爷爷刚刚过世,而她唯一的儿子生死未明,她都来不及悲伤,就要来照顾自己,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
沈潇潇低头看她,哑着声音叫道,“黎姨……”
听到声响,黎婉华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看着沈潇潇苍白的脸,抿了抿唇,有些焦急地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还好,还好烧退了,你都不知道,昨天从墓地回来就发高烧,吓死我了。”
“我没事。”沈潇潇摇头。
黎婉华……她在当年的事情中,也是受害者吧!
“没事就好,阿渊失踪,老爷子离世,你要倒下了,那繁星怎么办?”黎婉华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为了繁星,你也该保重自己的身体。”
说着,黎婉华就要起身,“饿了吧?这些天,你都没有好好吃饭,我让秦嫂熬了燕窝粥,我下去给你端。”
沈潇潇反手拉住她的手,“我和你一起下去吃吧。”
“你身体真的可以么?”黎婉华皱眉。
沈潇潇点头,但因为大病了一场,身体还是很软,走路也没有力气,最后还是黎婉华搀扶着她下楼。
吃了早餐,又喝了药,她不想再躺着,就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随意调了个频道。
正好是新闻报道——
主持人正在播报,厉氏集团总裁厉行渊于米兰遭遇意外,与其秘书一同不幸遇难,厉氏实际控股人厉老先生伤心过度离世,已于昨日下葬。厉氏失去掌权人,乱作一团,据悉厉氏内部人员透露,两日后会召开董事会确定新的总裁人选。
沈潇潇拿着遥控器的手,微微用力,指尖泛白,下一刻,她将遥控器扔向电视机,屏幕应声而碎,落了一地的碎片。
厉子轩,你想得到厉氏?
可是怎么办呢?
我偏不许呢!
你有百分之二十,可我有百分之三十,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听到响动,黎婉华赶紧从小花厅走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赶紧让秦嫂带沈繁星去花园玩。
她走了过去,也知道她看到新闻报道。
“潇潇,我知道你心里很不甘,可是我累了,厉氏兄弟争夺这么多年,我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和繁星了,我不想你们再出什么事。”黎婉华坐在她身边,伸手去握住她的手,“随他去吧!”
沈潇潇眯了眯眼,沉了沉嗓音,“凭什么?”
“可是你和阿渊不是夫妻,没有办法继承他手里的股份,我就算作为母亲也只能分割一部分,又加上厉氏股东很多都偏向于厉子轩,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黎婉华着急地开口。
沈潇潇看着黎婉华,笑了笑,伸手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拨通了陆凛的电话,“陆律师,麻烦你来一趟浅水湾,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好,我半小时后到。”
黎婉华自然知道陆凛,他和厉行渊是同学,也是业内的金牌律师,从无败绩。
可这个时候就算找了陆凛,只怕也回天乏术。
直到陆凛到了之后,黎婉华才从他们的聊天中得知,她的儿子竟然早就立了遗嘱,他如果发生任何意外,沈潇潇继承他所有的一切,换言之,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厉子轩一点都分不到。
如果她再以厉子期遗孀的身份是不是也可以分割老爷子留下的股份?
陆凛只说原则上可以,但如果老爷子也留了遗嘱,那可能就不行了。
“潇潇,我这里还有百分之二的股权,是当年老爷子给我的聘礼,我现在转给你,那你手里就有百分之三十二,这样你的胜算也大些。”
即便厉子轩全部得到老爷子手里的股份,也就百分之三十五,那沈潇潇也是厉氏最大的股东,可以参与厉氏重大决策。
这样也算勉强守住了厉氏。
当即黎婉华就让授权陆凛去办理股权转让。
她这样的举动,让沈潇潇有些惊诧。
“我年纪已经大了,留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无非就是年底分红,可我也什么都不缺,以后也是要给阿渊的孩子,现在只是提前给而已。”
沈潇潇看她,“你不是不想我去争吗?”
“不想你去争是害怕你发生危险,毕竟厉子轩是个疯子。但如果你想去争,我会尽我的全力支持你。”黎婉华笑了笑,伸手去握住她的手,“以前没能做个好婆婆,现在想做个好……阿姨。”
她想说好妈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以前的自己对她确实言语太过于苛刻,说话也刻薄,所以不配。
沈潇潇闭了闭眼,微微低头,“阿渊……他不会有事的,他答应过我,会回来的,我相信他。”
见她这样,黎婉华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和心酸,她看过那个视频,整个车都爆炸了,她的儿子或许……真的已经不在了。
可她自己都还怀有一丝希冀,又怎么去劝说沈潇潇?
……
远在千里之外的米兰。
私人医院高级病房内。
厉行渊躺在病床上。
季城和卡尔站在床边,低头看还在昏迷的男人,两人眉心皆是紧蹙。
“他已经昏迷已经五天了,怎么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啊?”
卡尔撇撇嘴,淡淡出声,“爆炸的时候,他从车上跳下来,也受了波及,脑子受了伤,原本应该很快就醒来的,可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