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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下李药师这个侍读。

宇文衍天天领着他晨练、军训,晚间一起学习兵法和儒家典籍。

在这种既辛苦又充实,痛并快乐着的日子里。

两个七八岁孩子之间的情谊日渐升温,默契也越来越高。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五月中旬。

小皇帝登基已近三月,亲军训练两月有余。

朝中宣帝似乎有所动作,但还不知道具体事宜。

杨坚还在积极寻求消除太上皇对他猜忌的办法。

这个时候的他,还真的很怕宣帝一纸诏命灭了杨家。

历史上,他真正开始夺权也是在宇文赟驾崩之后。

自设大丞相一职,一手掌控朝中军政大权。

直到逼迫宇文衍禅位,仅仅用了九个月的时间。

如今的他,还只能把野心埋藏在心底。

运用他父亲随国公杨忠留下的功勋和人脉,加上自己国丈的身份,私下拉拢一些朝臣罢了。

……

原北齐故地,襄国郡(今邢台)沙河县。

一个略显疲惫的身影穿行于各名山大川。

风尘仆仆赶路的他露出几分期望之色。

正是奉宇文衍之命,返乡寻找綦毋(qi wu)怀文的老太监吴勇。

吴公公离开长安城后,花了近一个月赶到襄国境内。

来不及去打探自己的亲人,便匆忙前往沙河县。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

去了綦毋怀文老家,找遍了所有的道家名山,也没打听到任何消息。

他现在要去的是一个称为“小君山”的地方。

此地位于綦毋怀文老家以西五十里。

是一个崇山峻岭,风景秀丽之所。

吴勇也是在赶路之时听到百姓说,小君山有家铁匠作坊打制的刀、镰等农具甚是好用。

想到他曾打造宿铁刀,那可是神级铁匠。

于是心中一动,准备前去一探。

但是。

一个曾经官居刺史,身怀技艺的大佬,会去做一个打造普通农具的铁匠吗?

这些日子,他走过的地方太多了,全都无果的情况下,老吴还是打算碰碰运气。

要是完成不了小皇帝的任务,他都无颜再回长安城。

群山间,一处山谷。

数十间茅草屋错落有致地散落在谷中,门前屋后是些菜地。

远处。

麦地、桑田,阡陌交通,井然有序。

一条小河流经山谷,滋养着这片土地。

一阵风吹过,金黄色的麦浪此起彼伏,空气中似乎能闻到麦子的清香。

草屋炊烟袅袅,谷中鸡犬相闻,孩童啼哭……

好一幅世外桃源般的田园景象。

老吴在当地百姓的指引下终于找到此地。

进入山谷,跨过小河上的木桥,便听到一阵叮叮当当地打铁声。

几座草棚搭建的作坊里,十几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正挥汗如雨。

手中的铁锤砸在通红的铁锭之上,溅起阵阵火星。

铁炉中火焰呼哧作响,鼓风的风箱竟然是用小河上的一座水车摧动的。

“这位老伯面生得很,敢问您要打什么农具?”

走近作坊,便有一个像是主事的中年人笑着迎了上来。

“老朽不打农具。”

“老伯不打农具,那您是打菜刀?”

中年人把吴勇引到一旁落座,倒上一碗清茶,很是和气的问道。

吴勇一口喝完碗中的茶水,盯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道:

“既不打农具,也不打菜刀,老朽要打的是一把襄国宿…铁…刀……”

吴勇话音刚落,中年人眼神蓦然一变,冷冷地看了过来。

正在打铁的那些个汉子亦是生生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不善地看向这边。

“呵呵,这里没有老伯所要之物,还请速速离开!”

中年男子一声冷笑,很是冷淡地回了一句。

短时间内,态度便与之前的热情大相径庭。

吴勇却是嘴角一翘,更加确定此处便是綦毋怀文的隐居之所。

“这位郎君莫恼,老朽有要事见綦毋怀文前辈,还望通传一声……”

一听此话,中年男子脸色更冷了,其余观望的壮汉也全都围了过来。

“送客!”

一个壮汉上前拉住吴勇的手臂就往外拽,没有丝毫客气可言。

“綦毋怀文,你出来,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我手上有比你更为精湛的灌钢技法,綦毋怀文,你不想见识下么,你不怕后悔么……”

老吴此时已经没了退路,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住手!”

蓦地。

一声略显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一个身形精瘦地白发老者从一间草屋之中抬步走出,目光铄铄地盯着吴勇。

“你刚才之言可是当真?”

老者缓缓开口,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在告诉他:

你要是信口开河,那老头子便要弄死你。

吴勇不由打了个冷颤。

“前辈,实属当真,千真万确,您请看。”

老者十有八九便是綦毋怀文没得跑了。

明显比老吴年纪要大,称其一声前辈也是应当。

吴勇从怀中掏出宇文衍交给他的经折装册子,恭敬地递给白发老者。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四周一片寂静,除了铁炉中的滋啦声,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盯着老者。

白发老者脸上的神情却说明了他激烈变化的内心。

从一脸平静到眉头紧皱,再到恍然大悟,随之更是瞪大了双眼。

最后想要知晓更多,却是没有了下文,满脸尽是意犹未尽,心痒无比之色。

“妙,妙啊,以老夫之经验,此法着实可行,胜之当下数倍不止!”

“精妙绝伦,大善!”

老者的话却是让中年男子和一众壮汉张大了嘴巴。

这些人可是他的儿子和徒弟,深知他们所掌握的炼钢之法有多先进。

“你是宫里人吧。”

“正是!”

“正阳宫内侍总管吴勇见过前辈!”

綦毋怀文要是看不出老吴的太监之身,那之前的几十年官也算白当了。

他只是不太确定这个公公是从长安,还是建康而来。

老吴也是顺杆子上爬,立刻表明了身份。

“正阳宫?”

“大周幼帝?”

正阳宫这个答案让其颇为诧异。

七岁的小皇帝特意差人寻他用意何在?

还有这等炼钢技法又是从何而得?

“没错,正是二月登基的幼帝派老奴前来寻前辈的,这里有陛下亲笔信谕……”

老吴再次双手呈上一封册子。

听到是皇帝亲笔信谕,綦毋怀文也没托大,双手在左右袖袍轻拍了两下,一脸正色地接过册子。

小皇帝的信谕无非就是高度赞扬了綦毋怀文取得的研究成果,将其拔高到促进人类发展的高度。

事实上,从历史的角度来说,也的确如此。

綦毋怀文,一个中国历史上的科学巨人,理应被华夏儿女铭记、歌颂。

一番赞扬后,便指出技法永无止境,灌钢之法亦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最后诚意拳拳地邀请他前往长安。

为天下苍生,为黎民百姓,研创出更为先进的冶炼、铸造技艺。

“此真乃皇帝自家之言,亲笔所书?”

“前辈,千真万确!”

“怪哉!”

“圣哉!”

若真是为天下黎民谋福之君者,那定当天下归心,中原一统也!

綦毋怀文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