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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府马车加上引路的内监都提着灯笼,星星点点照亮脚下一隅,但文倾言只一个人,一袭银华青衫却好像能发光,尤为突出。

周敞都不禁看直了眼睛。

后面一个上了年岁的官员追上来,周敞一时看不清楚面容也认不出是谁,但能隐约听清那人说话:“不知文翰林近日可得空闲,老夫府中尚有几株梅花开得不错,诚邀文翰林去府中赏梅品酒,吟诗作对。”

雪都还没下,怎么梅花都已经开了?

周敞心中纳闷,就听文倾言的声音隐约婉拒:“不了,多谢曹大人,下官还要……”

瘦猴正将木箱重新绑牢在车后,显然也没错过竖耳朵:“王爷,这位文状元升的好快啊,中枢翰林学士怎么也有个四品吧,竟然都要赶上您那个太宰幕首的品级了。”

“嗯?是吗?”周敞根本还来不及想到这个,眼见那一群人朝这边过来,既不愿意照面,赶紧回身上了马车。

刚在马车里坐定,就听到一行路过的两个人说话:

“你看到没有?”

“什么?”

“礼部司祭曹赐那老儿还想邀那文学士。”

“这也没什么,他家还有待嫁的闺女,也不奇怪。”

“听说那文学士连太府令之女都拒了,还能看上他女儿?”

“你搞错了吧,我怎么听说是十一公主……”

“你小点声儿……”

……

xxx,文倾言到现在竟然还是个香饽饽。

这些人竟然还在上赶子给他说媒。

周敞心中暗骂,在马车车厢的昏暗中就望上元亓一眼,也不知元亓是否听出来那些人正在议论什么。

元亓却是端坐不动,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猴子,我们走吧。”周敞听到“太府令”三个字,眉心也是一跳。

“是……”瘦猴也随后跳上马车,扬起马鞭回程。

一路都是无话,待回到奕王府,周敞才找了一个与元亓一起往后殿走的空当:“你放心,文倾言那边或许有许多人上门提亲,但依我观察,他眼里是看不上旁人的,只有你。”

她是思量了一路,反复琢磨才觉得还是安慰上两句为好。

元亓是一路上没有说话,没有想到回府之后问出的第一句竟然是这句,更是突然反问:“王爷以为太府令家的那位小姐如何?”

“啊?谁?”周敞先装个糊涂,不知怎地心是剧烈狂跳,“我、我怎么知道?”

元亓扭头继续往前走:“王爷没有印象吗?倒是我们都是见过的。”

周敞有心问上一句,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但忽然就没那个胆气。

元亓今晚在寿宴上见过袁韵,那倒是一定的,但是什么时候他们还曾一起见过呢?

啊……

是了……

元亓该是认出了刑部天牢初遇文倾言那日,马车上的小姐就是袁韵。

周敞是脑子乱、心也乱,这才想起来。

元亓却是边走边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的月亮,不知想起什么,神色一黯,嘴上说的却是:“袁小姐才貌出众,家世又好,是锦都乃至临国都算起来也数一数二的名门闺秀了。”

她声音清越婉约,但在十一月初冬微寒的夜色里,听着就带出几许凄凉。

“啊……,是吧。”周敞就不知元亓要说什么,“就算她再好,你也放心,跟你比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文倾言也是看不上她。”

元亓听了这话,复又垂下眼帘,轻轻一笑。

那笑周敞怎么也看不分明。

之后,周敞先将元亓送回了寝殿,自己才回了书房。

又等了一炷香时间,才等到瘦猴带着两个人,将四个大包袱都抬进了书房。

周敞让瘦猴将人打发出去,然后跟他两个人将里面东西分拣出来。

所有能入口的东西,默认都是瘦猴的。

瘦猴盆满钵满又重新包了一大包,又收拾堆在地上的杯盘:“王爷,剩下这些,奴才先拿去后厨清理干净再送回来。”

“不用,放着吧。”周敞是想到半月前给风铄过生日那日买回来的小玩意才卖了七百佣金,实在太少,这么一晃又是半个月耽搁过去,她还真是毫无“建树”啊。

于是,周敞又将瘦猴也打发走,然后撸胳膊挽袖子,开始带货。

但凡还能说得过去,没吃没动,看着干净的盘碗,她都眼到、手到、心到,直接带货过去。

剩下已经沾了菜渍污迹的,也用抹布大手一挥,然后草草传输过去。

忙乎了不知多久,再直起腰的时候,已经是腰酸背痛。

“一共多少?”再累,周敞也照例问上一句。

“恭喜,交易成功,共获得佣金十七万两。”视点系统回答亦不忘显示。

【等级:上九三】

【佣金:-4,137,000两】

【订单:129】

“啊……”周敞直了直酸痛老腰,终于觉着是没白忙乎,盯着眼前虚空信息瞧上两眼,又不得不牢骚两句,“这还是差着四百多万?”

“是的。”视点系统没得感情的声音。

周敞又往下扫:“一晚上怎么又增加了一百多个订单,位面客户是对皇宫里的东西上瘾吗?那些订单怎么还不去取消?”

视点系统没得感情的声音:“订单是否取消是客户的自由。”

“随意吧,反正宫里娘娘们脑袋上那些我都无能为力。”周敞咕哝着往外走。

刚才擦盘子擦碗已经将书房里的水都用完了,这会儿她再要洗手就得重新打水。

而这个时候已经月上中天,已近深夜,瘦猴都已经去休息,她找不到旁人,就只能亲自动手。

好在书房院子里就有一口小井。

周敞提了井水上来,就倾斜着往手上倒。

月华如水,月凉如洗,十一月已在深冬,被冷水一激,周敞整个人都冰住。

一抬头,一轮孤月当空,心中瞬间恍然。

眼前浮现元亓先前的笑容。

是了,那是萧瑟、是落寞、是孤寂……

周敞忽然心痛,不能再直视月亮一眼。

看来,不能再拖延不下去了。

得想个办法让奕王跟元亓好聚好散,如此才能成全元亓和文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