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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这一病,可谓是来的凶险之极,吃什么吐什么,把一众下人急得六神无主。

不出半日,整个侯府就都被惊动起来,府医慌慌张张的赶过来给老夫人把了脉,才要开药方,便见老夫人又晕过去,一时兵荒马乱,连俞姗姗她们过来探望都顾不上。

顾溪还不知道这是为了她特意设的一个局,只盯着老夫人院里的丫头问:“你们是怎么伺候老夫人的?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才叫我们知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奴婢也不知道,老夫人昨儿还好好的,只是半夜里嫌天气炎热,吃了小半块冰西瓜,早上起来,就这样了。”

“老夫人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你们叫她半夜里吃冰西瓜?”

顾溪拔高了声音,高高的举起手,腕上的镯子叮当作响,她作势要去打那丫头,然而还没打下去,季氏便拦住了她:“行了,这会儿是发脾气的时候吗?”

她说着,又一扫,见院子里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唯独不见宁秀锦,一时又对着贴身丫头道:“炎儿媳妇哪儿去了?老夫人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见她过来?”

“这……兴许是在忙?奴婢这就去叫世子夫人过来。”

“罢了,有心者自会来,无心者你叫她千百遍,她都不会过来。”

这话季氏说得,她们却应和不得,一时都垂着头装鹌鹑。

这康寿堂闹了这么一档子事,宁秀锦倒也并非真的不知道,白露早早地就打听到这件事,又跑过来说给宁秀锦听:

“姑娘,不然咱们也过去一趟吧,这到底是老夫人,再一个府上的人这会儿都过去了,就咱们不过去,只怕姑娘的名声也不好。”

“名声?”

宁秀锦冷笑一声,只道:“我这会儿哪儿还有名声可言?这顾家巴不得我名声坏透了,日后好休妻呢!”

她说着,只顿了顿,又道:“横竖日后都是要和离的,我以后都跟他们不是一家子了,这会儿还过去装模作样做什么?白露,你不必操心这个。”

“这……”

白露面上为难,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去劝宁秀锦,可巧这会儿谷雨挤过来,小声问她:

“姑娘,先前不是说好了这段时间就揭穿那边儿那个给您下毒的事儿么?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下毒的事情可如何是好?”

“不如何,既然老天有意不叫我这会儿说出来,那就先不说出来。”

见两个丫鬟担心的看着自己,宁秀锦只觉得心中暖乎乎的,她握住两个丫鬟的手,又道:

“等顾炎回来,正了身份,把俞姗姗捧到天上去以后,再把这事儿说出来,岂不是更好?”

白露和谷雨对视一眼,一开始都觉得这样不行,然而细细一想,却又觉得宁秀锦说的有理,一时便齐声道:“都听姑娘的。”

这边儿宁秀锦和两个丫鬟其乐融融,那边儿康寿堂里,顾溪一脑门的雾水,被带进了里卧。

她错愕的看着本应该晕倒,如今却清醒的老夫人,见老夫人的面色红润,眼睛有神,根本不是生了病的模样,一时便有些摸不着头脑:

“祖母怎么……祖母,你没生病?”

“溪姐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老夫人慈爱的对着顾溪招招手,示意顾溪来自己跟前,又问道:“你和你女婿,如今可还好?”

“挺好的。”

顾溪低着头,声音里听不出来一点情绪,反而很是轻快:“祖母不必担心我,您那孙女婿很会疼人,知道我想家,特意叫我回来看看您呢。”

“他就这么体贴?体贴到你回来快两个月了,却还是一点儿信都没有?”

“祖母?”

顾溪猛然抬头,错愕的看着老夫人:“您,您都知道了?”

“傻孩子,这些事情你也要瞒着我们?”

见顾溪不否认,老夫人顿时恨铁不成钢,她气的戳着顾溪的脑门,口中只道:

“你说说你,便是你跟你女婿吵架了,告诉我们,我们也能帮你劝和一番,偏你自己憋着,怎么?还要等着你女婿低头不成?”

“他不会低头的。”

顾溪一抹眼泪,勉力挤出来一个笑容,将话重复一遍:“祖母,他这次不会低头了。”

不等老夫人问,顾溪便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原来顾溪嫁进宁昌侯府多年,却始终无所出,宁昌侯府的世子也曾努力想要跟她生个嫡子,却偏偏生不出来。

时日久了,侯府的妾室们就都站了出来,没多久,这些妾室们便有了身孕。

“那贱人跟我说……说是府上的贵妾刘姨娘有了身孕,他请了有名的大夫过来诊脉,那大夫说是个男胎,他,他就想要把那孩子充做嫡子,记在我的名下,还要把刘姨娘抬成平妻!”

顾溪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祖母,我,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怎么能叫一个姨娘跟我平起平坐?”

“所以你做了什么?”

老夫人的声音发沉,沉得叫顾溪心中胆寒。

她吞了吞口水,小声道:“我跟那贱人吵架,偏那狐媚子还要过来装腔作势,我……我没忍住,推了她一把,为着这一下,孩子没了,出来的时候,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你!你糊涂啊!你吵架是吵架,你没事推她做什么?”

“祖母,并非我想要推她,实在是她和那贱人故意来激怒我!”

见顾溪如此激动,老夫人狠狠的喘了一口气,想想又觉得不对劲:“若只是因为这个,你也该主动低头才是,这事儿本就是你的错。”

“祖母,这头不能低!”

顾溪将眼泪擦干净,面带狠色:“并非我不愿意低头,实在是那贱人他……他要叫我自请下堂,做个妾室,还要把那姓刘的扶为正妻呢!”

“你说什么?”

老夫人的声音越发的颤抖起来:“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便是生气,如今也晾了你两个月之久,他们怎么能叫你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