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钰面色难看。
“那些录像，除了那几个局长和参与人员，其他人是接触不到的。就连我也只是知道有这个事，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可没那个权限。”
程钰越发感觉洛白锋这个人不太对劲，他身上的气质居然也在那一瞬间转变了。
作为特别刑警，他有一项过人的能力，那就是识人。
对程钰来说，一个人的皮相，动作，气质等多种因素构造了完整的人。
他能通过观察与感知这些东西，在心里对目标有一个底。
如果说之前的相处中，洛白锋的表现确实如同资料上所总结的，是一个孤僻冷漠的人。
那么就在刚刚，洛白锋给他的气质变成了一个开朗温和的阳光少年。
那不止是笑一下就能伪装出来的，与之一同改变的，还有他整个人的语气，面部肌肉和动作习惯等。
要知道，常人在突然转变态度时，难免会滞留一些前一态度的情绪。
例如一个愤怒至极的人，突然因为看到什么变得喜笑颜开。
他的发言，也一定会有所卡顿，肢体协调会陷入凝滞。
那取决于在短时间内，他的大脑对身体与语言中枢发达的信号，产生的指令冲突有多严重。
就像你在极度悲伤时，有人拿枪指着你的脑袋逼你笑。
那种情绪迟滞总是存在的，只是在转变的过程中，会在多长时间内褪去。
而洛白锋刚才的转变，推翻了程钰这一经验所得。
他的转变十分突兀，就像一头猎鹰在一刹那变成了一只愣头愣脑的绵羊。
更通俗一点说就是……
程钰觉得眼前的洛白锋，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身体还是那个身体，构成这个人的那些东西却变了。
洛白锋笑得温和，还用手托举着下巴，眼神也没有锁定住程钰，而是出神似的看向别处。
“这样啊，那如果我必须要看，该怎么做呢？”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问程钰，而是在问他自己。
程钰心中惊疑不定。
但也还是做出了回答。
“那个洛老弟，你可以试着用303的特别网站直接发消息给王局长，或者林析睿也行，他是管资料整理那块的，也有权决定你能不能看。”
洛白锋看向他，露出一个半括弧式的标准微笑。
“这样啊，谢了老程。说起来，你吃过早饭了吗？你准备的这些我一个人可吃不完，帮忙消灭一些吧。”
该怎么形容这个洛白锋呢？
从他的发言以及仪态看来，像是出身于那种高薪家庭的留学生，给人一种落落大方，像是西方贵族的感觉。
与之前那个，出身贫寒，孤傲冷漠的他，大不相同。
程钰发觉他们对洛白锋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这个人以往的各种影像资料，还得再仔细审批一次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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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餐具后，洛白锋回到了二楼。
进入房间锁上门后，他恢复成了平时那种淡漠的表情。
房间里配有他们准备的台式电脑，之前的洛白锋从未打开过。
这次是第一次。
其实洛白锋知道，程钰故意的。
把一些事表现得别人难以解决的样子，从而激起别人的好胜心。
303调查局怎么可能解决一个使徒带来的后果？
更何况那是【时间】的使徒。
在【时间】的概念里，一切的一切可以同步进行。
下一秒的你死了，可上一秒的你会在祂的帮助下得知你的死因。
那么，在这一秒，你就拥有了改变死亡结局的能力。
好比你走在街上，下一秒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花盆给砸破了脑袋当场死亡。
那么在【时间】的概念下，上一秒的你会像预知一样得知这件事。
在这一秒，事件发生时，你就有了规避它的意识，向后退一步，避免死亡。
而时间使徒更逆天的一点，过往存在的无数秒，所有的他，可以同时存在。
那种人怎么可能死得那么容易？
洛白锋都要开始怀疑那个【玩家】被抓住的只是一个诱饵。
而真正的安图弥索，早就躲了起来。
303调查局处决那种存在时，必然会看见一些特别的东西。
譬如明明杀死了他，但他又好像没事人一样复活了。
譬如明明砍断了他的手，但他的手又马上复原了。
那种特性，一定会让他们怀疑，是否真的杀死了他。
他们能想到的，最适合处理这种事情的人会是谁？
洛白锋知道，自己就算不问，程钰大概也会在这个白天的时间里，假装不经意的透露。
为的就是，吸引自己解决他。
这是禁果效应。
也叫“亚当与夏娃效应”，越是禁止的东西，人们越想得到。越是不让知道的事情，越会激发好奇心和探究欲。
一个贴切的例子是：
你的母亲为了骗你吃蔬菜，会故意当着亲戚和你的面说：“喜欢吃蔬菜的小孩子真是太厉害了，还好我们家的小孩不会吃，不然就该管不住他了。”
出于逞强，或者叛逆，你有极大概率会选择在之后当着他们的面吃掉蔬菜。
即使你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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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
程钰在收拾完桌面后，先是在一楼楼梯口听了一下二楼的动静，紧接着快步从大门出了别墅。
在外面的院子里，程钰从皮衣口袋里掏出了上次用于临时会议的全息成像器。
“他应该待会就要发消息过来了，我跟他特别提了王局长和林析睿。”
全息影像上是吴正轩的上半身。
“林析睿？你提他做什么？直接让他找我不是更好吗？”
程钰吐了口烟圈。
“直接找你？那我这边联系谁？林析睿反正也是管资料的，他又不是不知道轻重。”
吴正轩的全息投影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这一表情，让程钰感到些许不妙。
“怎么？那人有问题？”
吴正轩摇了摇头。
“不，一些观点上的摩擦，林析睿对玩家群体抱有很高的恶意，我担心洛白锋去问他时，会出意外。”
程钰夹烟的两根手指一抖，险些把烟掉在草坪上。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那边的吴正轩露出些无奈。
“玩家自由交易市场整整五十七人，我不用跟他们接触？那些牺牲的军人，我不应该替他们转达执念？我今天本来也是打算写报告给你换个人……”
吴正轩作为之前与洛白锋接触最深的同级别人物，会在程钰打下一定关系基础前进行一些指导。
但压在吴正轩身上的担子，随着玩家自由交易市场的出现，变得更多。
昨晚进入玩家自由交易市场的，还有二十三位军人，与他们在那边取得联系，同样重要。
毕竟有几名，在这边的世界，已经在执行逮捕部分恶性【玩家】时牺牲了。
作恶的【玩家】中，可不止安图弥索，只是其他【玩家】闹出的风波没有安图弥索那么严重。
程钰也不知是愧疚还是自责，用手指把烟给掐灭了。
事实上，吴正轩并不比洛白锋醒得有多早。
刚才洛白锋叫程钰时，他便是在与吴正轩进行联络。
这该死的世道！
为什么所有人都活得这么累？
程钰想不通，程钰有些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