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别墅区的特设食堂，从外面的外形看，是从左至右依次抬高的，像一只握紧的右拳。
里面意外的简朴，以清冷系的蓝灰为主色调，而不是那种雍容华贵的暖色。
有些凳子甚至是老木凳，处于墙角位置，在程钰的介绍下，是一些老学者的独特喜好，他们不喜欢胶壳铝凳。
揭穿程钰携带监听器，是因为洛白锋不喜欢弯弯绕绕。
程钰的许多言行暴露了这一点。
他称他自己是托了洛白锋的福才有幸进这里面来逛，可言语间又对这里的布局与典故十分熟悉。
他很聪明，耳麦是那种入耳式，而且一直戴在右耳，对话过程中，隐藏在洛白锋的视野盲区。
起录音作用的装置则放在胸口的口袋里，刚开始的揽肩，利用左心口的位置更贴近洛白锋。
后面上山的途中，他也会偶尔重复一遍洛白锋的说辞才进行回答。
洛白锋很敏锐的。
他当然察觉到异样了。
……
这玩意还能全息成像，一直存在于科幻电影里的东西，没想到国家早就研发出来了。
“洛老弟，真不是我这人带心思，都是任务，我跟你唠那些可都是真的，我欣赏你也是真的。”
程钰看起来很尴尬。
他或许也是第一次失手。
低估了这样一个年轻人的警惕性，所以在一些细节上没有处理好。
洛白锋看起来不怎么在意。
“参与这次会议的有多少？”
他这句话是对着全息投影说的。
上面显示着303调查局的徽章，是之前的讨论会议室。
程钰相当于只是一个摄像头，他们则作为观众，在303本部倾听，以及提供各种回答。
洛白锋这一摊牌，直接整成303高层正式会议了。
“全员。”
洛白锋露出笑容，这声音是303调查局现任局长王局长，是一个很少发言，但是总能找对重点的人。
程钰像是浑身有蚂蚁在爬，一直在旁边扣弄着头发。
洛白锋开口就是摊牌。
“你们怎么处理那个玩家，都跟我没关系，我不会因为你们处理他就有什么别的想法，这种试探该留给那些不那么敏锐的人。”
没等会议那边回复什么，洛白锋继续开口。
“接下来我会提到一个十分重要的话题，希望你们能有所准备。”
这句话一出，程钰立马恢复了严肃状态，看那眼神像是听到老师中考押题。
包括会议那边也是全员安静，没有人出声打断洛白锋。
早在洛白锋前往303调查局那几天，他们就已经充分见识过洛白锋对【玩家】相关事件上的独特见解。
他们清楚洛白锋这个人在这种发言情况下，是不会拿一些什么无聊的东西出来说的。
洛白锋见没有人提出疑问，捏着鼻梁将那个问题抛了出来。
“如果我们的世界出现一些过于虚假的东西，你们会怀疑我们的世界是假的吗？又或者，你们会怀疑自己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吗？”
┅
这听起来很像是哲学方面的问题。
例如柏拉图所提出的洞穴寓言。
洞穴里的人只能看到墙壁上的影子，并把影子当作真实的事物，而真实的世界在洞穴之外。
又例如笛卡尔。
他怀疑一切，提出“我思故我在。”
他质疑外部世界的真实性，通过思考这一行为，确定自我存在的确定性。
“我思故我在。”
乍一看应该是我们文明的东西，不过它确实是法国着名哲学家笛卡尔提出的。
这句话的原文是拉丁文“cogito, ergo sum”，意思是“我思考，所以我存在”。
┅
会议中的其他人依然保持沉默。
倒是程钰开口了，他本来就坐在洛白锋的身旁，能看出洛白锋问这个问题是认真的在问。
“你是说道家的出世不合适？可是已经进展到这种程度了，比起思考这种问题，我们应该更注重活着啊。”
会议那边也开始发言了。
程钰提到道家出世，让他们自以为找到了洛白锋想表达的意思。
“道家传承了两千多年，民间的算命和各种影视剧也早就渗透进大家的认知，没道理会因为他们突然显露本领就搞的人心惶惶吧？”
“说起来，我以前还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呢，但是道家的人露两手，我也是真没感到意外啊。”
洛白锋当然知道这一点。
这就是铺垫的重要性，长达两千多年的铺垫才让人们认可它是【正常】的。
人们对道家的统一【认知】。
悬壶济世，仗义出手。
昌则归隐，乱则平定。
【道】被人们赋予【正派】。
是一种【合理】下的【神奇】。
……
可洛白锋不是因为【道】而提的。
是【梦】口中的第二阶段。
全理之地的【智慧】，在接入世界权柄后，会以最高效的方式展示神迹。
什么飓风流星雨，那些尚可作为天体与自然运动来进行解释。
试想人们要是有一天发现天穹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外壳，或者某些地方凭空出现一些古怪建筑。
哪怕是最平和的方式，人们随身携带的手机突然多出什么直播系统。
都一样。
这些突兀的出现是致命的。
少部分人会兴奋。
但大部分人会陷入恐慌。
就像经常看小说的人，会认为小说里的某些情节很写实，却也不会认为自己就是小说里的人物。
人们认为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可这种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突然映射到【现实】。
他们还能保持这种存在认知吗？
他们能忍住不怀疑。
自己是假的吗？
他们还能坚定的【相信】。
自己是【真】吗？
……
人们的【怀疑】一旦出现。
过往的许多事立马会成为【证据】。
这个世界的人们知道的太多了。
本就处于一种接近崩溃的状态。
【直播】的出现会立马击溃部分人的最后防线。
在那一刻到来前。
必须得做些什么！
洛白锋想要稳定人们的【认知】。
……
“不是关于道家的事，我很赞同他们出世，我要说的，是关于一位……”
洛白锋意识到，不能跟他们说这是由一个【权柄】提出的。
“关于我一个朋友的消息。”
所以他改口了。
“我们的世界即将出现变动，到时候会有一种方式，将【玩家】们在其他世界的所作所为转播到这边。”
洛白锋盯着程钰，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
会议那边也没有说什么。
“我要问的，是你们能否在这种情况出现之前，让人们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