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呼吸声渐渐平缓。
云初侧头凝视魏锦书,随意挪动了一下右手腕,触碰了一下身旁的锁链,发出清脆明显的碰撞声。
身边的人已经睡熟,并没有被这样的声响惊扰到。
自从被关在华阳宫的密室之后,魏锦书对她的警惕心过重,从来没有在她身侧闭过双眼。
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她身边安然入睡。
“锦书。”
云初轻轻呼唤了一声,身旁的人并没有回应。
她又伸手推了一下魏锦书的肩,见她还是未醒,心中放心了不少。
云初小心翼翼地探向魏锦书的腰间,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玉佩。
刚要伸手将玉佩拿过来,魏锦书突然翻了个身,背对云初。
云初还以为自己把她惊醒了,抽回手后见她没有动静,才继续摸索着把玉佩拿到了手中。
“别走。”
云初刚想起身,就听见魏锦书轻声开口,立刻不敢动弹。
云初屏住呼吸又等了片刻,却没听到下一句话,也没见魏锦书醒来。
她悄悄撑起身子,探头往外侧看去。
只见魏锦书始终紧闭着眼,眉头紧蹙,时不时发出呓语。
“云初,不要走。”
云初目光冷淡地看着魏锦书不安的神色。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对魏锦书有的好感。
或许是魏锦书第一次梦魇,往她怀里钻的时候。
或许是魏锦书不满生平经历,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的时候。
又或许是魏锦书将一颗真心奉上,让云初体会到人间情爱的时候。
脑海中再度浮现起两人所经历的过往,云初冷淡的目光不知不觉柔和了下来。
她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不知下一步到底该作何选择。
如同在梦里察觉到云初将要离自己而去一般,魏锦书声音哽咽地再度呓语:“我只有你了。”
伸出去的手最终还是被收回。
云初低头握紧了手中的玉佩,眼底百感交集,又有阵阵懊悔。
或许魏锦书真的给她下了什么魔咒,让她舍不得离开,更难以放下过往。
“云初,你看我知你甚深。”
正在沉思的云初被这一声唤回思绪。
她愕然地侧头看去,魏锦书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眸色晦暗不明。
昏暗的烛光下,魏锦书正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云初。
“就连你想假意稳住我,再伺机离开,也在我的掌控之内。”
魏锦书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却让云初瞬间如芒在背,寒意爬了满身。
但一瞬之间,又生出些许庆幸。
云初平复着自己的心境,颤声道:“你知道了。”
“我敢松开你的锁链,自然是准备了万全之策,”魏锦书坐起来,唇角挂着玩味的笑意,看向云初握在手里的玉佩,“只要你离我三步远,这块玉佩就会变成绳索,重新将你困住。”
“我早该猜到的,你不会遵守赌约。”
“赌约?难道不是你先破坏的么?”
云初一时哑口无言,她说出打赌的事,的确是为了让魏锦书放松警惕,从而能够逃跑。
“你听,你现在连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让我怎么安心放了你。”
魏锦书话音刚落,四根铁链如收到指令一般,再度缠绕上云初的四肢。
甚至比一开始的力道还要紧上几分。
云初抬了抬手,牵动沉重的铁链发出碰撞声,“你用这样的法子,强行将我留在身边,只会适得其反。”
“可是我很喜欢。”
魏锦书欺身过来,手臂一伸就将云初死死禁锢在怀里。
云初浑身紧绷地想要抵抗,锁住手脚的铁链发出杂乱的叫嚣声,声声入耳,听得魏锦书心中更是烦躁。
她手上一施力,只听“嘶啦”一声,衣帛碎裂。
云初尖声怒骂,急切之下一个耳光甩在魏锦书的脸上,留下泛红的掌印。
“你疯了!”
魏锦书登时暴怒,失去了理智,强压住云初不断踢蹬的双腿,和胡乱挥舞的双臂,扬手下意识就要还回去。
高高抬起的手腕,在看到云初通红的眼眶,和眼角的泪水时,颤抖着松软了下来。
对于明阑和其他人,魏锦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克制过自己。
可面对已经成为阶下囚,却全然认不清现实,还要负隅顽抗的云初时,魏锦书才发现,自己根本下不去手。
脸上的痛楚不断蔓延,魏锦书的目光森冷下来,寒气弥漫。
“云初,是不是我对你太好,让你忘了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你走!”云初流着泪大喝。
魏锦书的手落在云初脸侧,格外珍视地抹去云初眼角溢出的泪珠。
“我杀过那么多的神仙,从来不会在一个天界之人身上花这么多心力,你应当知足。”
充满威胁的话从口中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魏锦书冷眼与云初对视,却根本藏不住眼底的不舍。
她随手一挥,索性将云初的四肢都禁锢在床榻之上,不容许她有丝毫的抵挡。
“云初,你是我的。”
密室四面围墙,屋内烛火却无风摇曳,时不时将角落里两道身影映成一人,忽明忽暗,令人看不真切。
不见天的密室里,分不出白天黑夜,也说不清时辰。
烛火燃尽后,整个密室陷入一片黑暗。
魏锦书轻轻抬手,所有烛火同时从燃尽的烛泪恢复原状。
突如其来的光亮尤为刺眼,云初忍不住抬起酸疼的手腕挡住双眼。
一块热帕子敷了上来,轻轻擦拭着她手臂上的青紫。
“云初,你实在不必自讨苦吃,”魏锦书眼含疼惜,语带责怪地替云初擦拭伤处,“你看你,弄得一身伤,总是这样让我心疼。”
“明日你想吃什么,桃花酥好不好?还是珍珠鱼片……”
魏锦书自顾自开口念叨,面上带着难以察觉的笑意。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初打断。
“你的命书,我帮你改。”
魏锦书轻笑出声,“你连修为都没有了,拿什么帮我改?”
“有其他法子。”
“条件呢?”
“放我走。”
魏锦书擦拭云初伤口的手一愣,突然扔下帕子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果然是想离开我!”
云初忍着痛,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淡淡开口:“魏锦书,我对你,已无半分爱意。”
得到答案的魏锦书并没有丝毫不满,也没有意外。
而是欺身凑近云初,在她脸上落下一wen,惑人心魄的声音,在她耳边悄然响起。
“我想你是弄错了。你爱与不爱,于我而言无足轻重,只要我还活着,我们之间就永远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