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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点头,让含珠从沈昭容手中取来那串珍珠手链。

一眼看去,那珍珠上缠绕的金丝与魏锦书宫里搜出来的一模一样。

含珠拿着剪子剪开金线,果然发现珍珠被对半切开,指尖用力一拧,珍珠分成两半,里面同样塞了药泥。

皇后眸色一暗,发觉不对,“沈昭容,你为何会有同样的珠链?”

沈昭容走到殿中间行了个礼,伸手将魏锦书搀扶起来,不卑不亢道:“这串珠链臣妾自入宫后便戴了整整一年,除了沐浴和入寝从未摘下,竟不知有毒。”

“比起颈链,手链离口鼻更远,因此臣妾中毒症状不显,但近日也不时头晕目眩,查不出病因。今日魏才人的颈链被查,臣妾才知是受了这东西所害。”

“魏才人为人和善,不愿与人结仇,又胆怯不敢说,想忍气吞声,臣妾却不忍。”

皇后心知此后另有隐情,追问道:“这珍珠从何而来?”

“贤妃娘娘所赐,臣妾等不敢不受!”

原本正端着茶杯准备放回桌上的贤妃,在听得这一句后,手上一抖。

只听“砰”一声,茶杯坠地,碎片四散,泼洒出的茶水沾湿了她的裙摆。

沈昭容憎恶的目光,和贤妃明显慌乱的举动落在众人眼中,更坐实了沈昭容的话。

皇后捻起一颗珍珠,放在下首的贤妃面前,“贤妃,这珍珠是你送给沈昭容和魏才人的?”

“是……”贤妃尤自镇定,将脸色平复下来,“可臣妾并未下毒!”

沈昭容愤愤开口,“贤妃娘娘,珍珠是您在臣妾和魏才人入宫时所赐,这难道还有错不成?”

贤妃慌乱辩解,“是本宫所赠,但本宫并不知其中玄机。”

“那为何方才查出珠链藏毒时您不作声?”沈昭容并不相信她的话,满眼都是被害的怨恨,“哪怕明知魏才人蒙冤,险些错认罪名,也无动于衷?”

皇后微微蹙眉,她让众妃嫔都当场就是为了现场对质。

但沈昭容一向心直口快,气性也大,气头上听不进任何解释,再让她说下去反而容易错失线索,只好先安抚她。

“沈昭容,你先扶魏才人入座,你们无辜遭受牵连,此事本宫自有决断。”

“还望娘娘秉公处理。”

说罢,沈昭容伸手环住魏锦书的双肩,搀扶着她来到自己的座位旁坐下。

本坐在沈昭容下坐的罗婕妤见她将人带了过来,也没有往其他地方走的意思,心中了然,起身相让。

“魏才人受惊了,入座吧。”

罗婕妤起身后,后面的其他妃嫔也跟着起身,依照位分都往后挪了一位。

“这不合规矩……”魏锦书推辞道。

她位份低微,又不得宠,一向只坐在最末的几个位置,今日她们却主动相让,这让魏锦书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沈昭容看不得她这副卑微模样,直接按着她坐下,“让你坐就坐,我看谁敢多说。”

皇后往这边瞧了一眼,也不说什么,算是默认。

云初也跟着走到身后,这下了然了,在魏锦书耳侧笑道:“原来你早就看到沈昭容手上的珠串了,装可怜寻求盟友庇护呢。”

魏锦书也侧身还之一笑,并未多言。

沈昭容这头看去,还以为魏锦书在对自己笑。

心想魏锦书果然是看自己护着她而高兴,心里颇为开怀。

“放心,有我在,没人欺负你。”沈昭容拍了拍胸口。

“多谢沈昭容。”

两人落座后,皇后正要再问话,就见贵妃身边的宫女耳语了几句。

随后贵妃像是想起什么,起身行礼道:“皇后娘娘,臣妾礼佛的时辰到了,想先行告退。”

皇后摆摆手,“你去吧。”

明明下毒之事还未审完,贵妃就要离开,云初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思索片刻,她又俯身在魏锦书耳边道:“锦书,我跟着贵妃去瞧瞧。”

说完也不等魏锦书回答,跟着贵妃和侍女两人就出了正殿。

下毒局只是牵扯到魏锦书,但她并不是始作俑者,云初并不担心火会烧到她身上。

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满肚子火没处发的沈昭容在旁边护着她。

云初现在只想知道,贵妃回宫是真礼佛,还是去做别的什么事。

她平日里就注意到,贵妃似是不良于行,右腿走起路来比左腿稍显吃力。

听魏锦书说,这是贵妃从前跟随父亲征战留下来的旧伤,虽然治愈,却不时会疼痛,因此外出多乘辇轿。

看着贵妃上了辇轿,云初也不客气。

仗着凡人看不见自己,辇轿又大,就直接坐在贵妃旁边,省的自己走路了。

轿帘刚刚落下,贵妃就从袖中取出佛珠拨动起来,又念了几句佛语。

云初想起来沈昭容的珠串,于是小心翼翼地凑近闻了一下佛珠,发现并无异香。

念了几句之后,贵妃便闭目养神不再拨动佛珠,长叹道:“真是造孽,还望佛祖保佑,业障尽消。”

贵妃住的青莲宫与淑妃的昭华宫全然是两种风格。

昭华宫富丽华贵,青莲宫大气典雅,侧殿还被改成了佛堂,倒是很符合贵妃的喜好。

贵妃一进佛堂就屏退众人,独自一人来到佛龛前,对着金身佛像上了一炷香。

随后,她起身来到另一处供奉着神牌的神龛前跪下,又毕恭毕敬地上香。

云初跟在她身后一看,是天帝的神牌。

心想凡人还是敬畏那位散元碎灵,护佑人间的天帝的。

只不过,现在天界也不知道天帝剩下的两分元神在哪里,这敬献的香火怕是无用。

想到这里,云初走近神龛,开始享用起香火来。

与其让香烛浪费了,不如自己受了这些香火,不吃白不吃。

就算天帝回来了,也不至于为了这口吃的跟她一个小仙侍计较。

这会儿功夫,贵妃又跪在了佛龛前,一边拨动手中的佛珠串,一边照着佛经上的字念了起来。

云初见贵妃跪在蒲团上不动,也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看了起来。

贵妃礼佛的样子很是虔诚,也不说求什么要什么,只是单纯地念经。

就这么看了一刻钟,云初就觉得无聊得紧,果然礼佛之人的耐性不是她能比的。

见贵妃确没有什么别的举动,云初也放心一些。

“你慢慢念,我去看看我家锦书怎么样了。”这么想着,她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子,就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平常云初想去什么地方,也不过一瞬。

今日急着出来看戏,恰好忘记带遁空符。

而青莲宫离凤仪宫又不近,等到云初摸索着回到凤仪宫时,刚好碰见妃嫔们从里面出来。

“这么快完事了?”云初疑惑,随后看见被面色畅快的沈昭容挽着胳膊走出来的魏锦书,忙凑上前去。

沈昭容恨铁不成钢地拽了一下魏锦书的胳膊,“你说你怕什么,早点坦白不就了事了。”

魏锦书低头含胸,“臣妾人微言轻,不敢随意攀附。”

“你就是运气不好,我们同一天入宫的,我都能当昭容,你这模样可人的,早晚受宠,”沈昭容道,“等下次见了陛下,我多提几嘴你的事。”

“不敢劳烦昭容。”

“什么劳烦不劳烦。反正你记住了,想骂人不是你的错,是那人讨骂,你骂了她就是遂了她的愿,是给自己积德,”沈昭容自顾自说着,“咱俩这也算患难之交了,以后有事就来找我,别老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看得我都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