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眼看刘氏第二刀又要落在顾滟身上的时候,她突然被一双手拉住,落入了一个单薄的怀抱中。
抱住她的正是方玉辰,他被顾滟一口血喷醒,睁眼就看到母亲正要刺中滟滟,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她,用身躯挡住了刘氏落下的剪刀。
感受到喷到脖子上的鲜血,顾滟抬头就看到了方玉辰染血的脸,她瞳孔微微放大,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看自己刺中竟然是方玉辰,刘氏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看着自己一双手眼睛睁得巨大。
现在也没有人去管她,沈掌柜赶紧冲上去,想去察看顾滟的伤势,却发现方玉辰抱得极紧,一下竟然没有拉开他。
顾滟伸手制止沈掌柜动他,手伸到他的背后摸到那把剪刀,快速把它拔了出来。
方玉辰吃痛,又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顾滟,伸手将她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无声地叫道:“滟滟……”
异能疯狂修复着她受损的身体,顾滟死死握着他垂下去的手,调动全部精神才终于分出一丝,艰难地治疗着他。
好在他不是伤在要害,她也可以用精神力帮他止血,不会失血过多给他脆弱的心脏增加负担。
就在她还在勉强支撑的时候,余光就扫到刘氏捡起了地上的剪刀,抬手就要朝自己脖子扎去。
她不由大吼了一声,“不要!”
沈掌柜反应很快,扭头一把就抓住剪刀的锋刃,但刘氏用了全力,惯性还是在她脖子上扎了个窟窿,血流不止。
顾滟一眼就知道,她扎到了血管,只能又分出一丝精神力止住刘氏伤口的血。
“抓住她,抓牢了!”沈掌柜已经对她失去了耐心,看她伤口流血不多,就把她扔给了伙计,咬牙切齿道。
他蹲到顾滟身边,眼眶通红,几乎要哭出来,“东家,您的身子要紧,别管他们了,先去看大夫吧!”
顾滟知道凭自己已经无法治愈自己和方玉辰,更别说还有个刘氏,只能对他点点头。
从棚户区还没有出来,顾滟的异能就已经耗尽,体内的伤口还未恢复,全靠精神力维持正常血液循环。
她伏在沈掌柜的背上,往后看了一眼被抬着的方玉辰,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东家,你可千万别睡,咱们很快就能找到大夫。”
顾滟轻轻应了一声,低声道:“派人去裴宅说一声,就说我今天睡在船上,让娘他们不要担心。”
“是。”沈掌柜的声音有些哽。
她再次往后看了一眼方玉辰和刘氏,低声道:“沈归你说,注定的事情是不是无法改变?”
听到她跟自己聊天,沈掌柜只以为她要撑不住睡过去,赶紧道:“属下觉得,世上就没有什么注定的事情,就像我原本是一条烂命,如今不也翻身做了个穿金戴银的掌柜了吗?”
顾滟轻轻一笑,“可真是咸鱼翻身了。”
“都是托东家的福。”
顾滟又轻笑一声,对他道:“你知道这是我第几次从别人手里把命夺回来吗?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早该死了,所以就要一次次地遇到危险。”
她又瞄了一眼身后的两人,“因为他们也是注定要死的,我才会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还差点没把他们救下来。”
这种话简直就像是神棍才会说的话,沈掌柜只当她是脑子不清楚了,附和道:“为了救这对母子,东家确实花了大力气。还因此受了伤,就算东家不救他们也是应该的。”
“你不懂,他们越是要死,我就偏要救。”顾滟冷笑,“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力量强,还是这个世界的力量强。”
她眸光一闪,“我也该写信给我那个便宜师父,问问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了。”
这都开始说胡话了!
沈掌柜回头看了她一眼,满心担忧。
“这些话,我就说给你听,你可不要告诉别人。”顾滟对他一笑,“好不容易翻身,可别又变成一个咸鱼。”
沈掌柜心中一悚,之前的话或许是胡说,但这一句绝对不是。
他赶紧应了一声,“东家刚才说了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乖。”
上了马车之后,沈掌柜很快就找了一家医馆,他完全不想管刘氏母子的死活,只伸手去接顾滟下来。
“我在路上吃了药,伤没有大碍了,你扶着他们进去。”顾滟没把手递给他,而是说道。
车上,顾滟已经喝了不少泉水恢复异能,内里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还分出异能,把方玉辰的命彻底保住。
至于刘氏,反正用精神力止血就足够,她根本不想再动用异能给她治伤。
沈掌柜只好去扶方玉辰。
正要走进医馆,一匹快马突然停在了她面前,顾滟一眼就认出这马是墨川,马上的人也不言而喻。
她下意识地侧了一下身子,抬头对裴修年一笑,“你这么早就出贡院了?怎么不在家休息,跑到这里干什么?”
她像是忘了之前怎么闹别扭的,还说了这么长一句话,这在裴修年看来处处透着怪异,他立刻从马上下来,眼神在她身上扫视,“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怕他看到背后的伤口。
这一切怎么可能躲得开裴修年的眼睛,他伸手一把将她拉到近前,往她背后看了一眼,看到衣服上的血迹,立刻眯了下眼,眼神一片阴寒的杀意。
“谁干的!”
“就是小伤……”顾滟赶紧道。
裴修年垂眸看她一眼,“我没问你!”又眼风锐利地看向从医馆里走出来的沈掌柜,“你说,谁伤的她!”
沈掌柜被他一眼看得僵在原地,心说这公子发起怒来可真是吓人。
可顾滟明显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要是说了,到时候也要承受来自她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