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滟没有着急回答，先观察了一下裴修年的表情，看他是认真问的，还是随后一问。
看他神情认真，顾滟有些无奈，尽量不动声色道：“我没有怀疑她啊？我确实很同情那个妇人，觉得她痴痴傻傻的应该不会干出这种事，就是一种古怪的直觉。”
她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查到来查去居然查到了她身上，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裴修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么说，这又是你误打误撞了？”
“也可以这么说。”顾滟冲他一笑，扭头帮他拿了一床被子放到外间的软榻上，“你在这休息一会吧。”
她边抻着腰边往床边走，“我今天可累坏了，也睡一会。”
裴修年也没有再继续问，她之前刚受到惊吓，又忙了一个晚上，母亲早已经困顿不堪，亏她还能撑到现在。
顾滟偷偷瞥他一眼，看他在整理被子，看来是不打算再盘问她，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几人一直睡到被敲门声吵醒。
赵氏睡得并不好，一觉起来，反倒比睡之前还要疲惫。
顾滟看她眼下青黑，脸色蜡黄，便道：“婆婆你继续睡，我和夫君下去看看。”
裴修年也劝道：“娘你就别操心了，要真有什么事我们等下来叫你。”
赵氏撑着想要起来，几次又瘫软在床上，身子不争气也只好点头，“那你们去吧。”
顾滟给她掖好被子，就和裴修年离开了房间。
边往大堂走，顾滟边对裴修年说道：“婆婆昨晚还是有点被吓到了，等下记得去给她抓一副安神的药。”
裴修年点头，其实很想问问，按理说她年纪还小，遇到这种事怎么没有被吓到？
但是终究没有问出口，就算他问了，这丫头也不知道会用什么借口来搪塞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她的秘密不会威胁到他和家人，就随她去吧。
等来到楼下，宋家一家三口都已经跪在堂中，旁边还跪着几个浑身狼狈的人，看样子是事发地周边的摊主。
卓知县看他们过来，冲他们轻轻颔首，才问道：“你们确定那日看到的就是她？”
“小人确定！”一个摊主斩钉截铁道：“她带着帽子模样并不常见，所以小人记得很清楚，她在我摊上看了一会，却什么都没买。”
“小人也确定。”其他的摊贩都说道。
卓知县又道：“那她都做了些什么，你们看到了吗？”
那个摊主又道：“小人看到她往最开始着火的摊子方向去了，之后就没有在意。”
其他摊主的回答和他也差不多，只有离着火摊子最近的那个摊主，提供了些有效的信息，“小人是在着火的时候注意到她的，别人要么害怕逃走，要么忙着救火救人，她却站在一旁袖手旁观，还有闲心往半空撒花瓣。”
他说的花瓣并非鲜花花瓣，而是用绸布烫成的花瓣，买回家以后可以自己缝制成假花，摆在家中。
“撒花瓣？”卓知县诧异。
顾滟却立刻反应过来，他们一直都觉得是有人用尖叫或是鼓动的方式来制造恐慌，看来宋思媛是抛洒了一种药物，放大了人群的恐慌。
有些人甚至还出现了幻觉，才有有人被点着痛不欲生的说法，但其实根本就没有人被火烧着。
也能解释为什么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人一个说法。
卓知县看着宋思媛，冷声道：“宋小姐难道不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吗？”
宋思媛面对卓知县已经不像昨天晚上那样惊慌，声音也还算镇定，“大人，我不过就是被吓呆了。抛洒花瓣什么的也都是无稽之谈，那不过是我买的花瓣被风吹跑了而已。”
“你胡说！”卓知县还没有说话，说她撒花瓣的那个摊主先发现了她话中的疑点，“当晚根本就没有风，如果有风，一个摊子着火，整条街都会烧起来。”
“不错！”卓知县点头，又看着宋思媛，“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宋思媛当然无可辩驳，声音一变带着哭腔道：“大人我当时真的被吓呆了，连自己做了什么事也不记得。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就算不上前帮忙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这就能证明是我引起的恐慌吗？”
她越说越委屈，哭得也更大声，“摊子着火又不是我做的，之前大人也说一定是有预谋的，可我只是碰巧遇到了而已。怎么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一个弱女子身上，大人您想想，我弄出这样事情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那就是宋思媛的动机是什么？
她什么目的，顾滟最清楚不过。
她主要的目的就是吸收人的气运，从她之前费劲心思接近裴家来看，她要吸收一个人的气运，就要先和别人建立亲近的关系，吸收的量越大，可能建立的关系就要更紧密。
就像原主，她不过就是对女主有些感激而已，并没有和她有多么亲密，就被吸走了气运。
这次伤了这么多人，宋思媛出手相助，不知道多少人都对她心怀感激，更别说她还因此结识了镇上颇有名望的老大夫和卓知县。
如果没有顾滟从中作梗，只怕她已经不知道从这些人身上获得多少气运了。
而最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会为她积累名声变成她的踏板，让她去认识更多权贵。
小说里宋思媛就是重复着这样的套路，一步步往上爬的。
顾滟看小说的时候，觉得很爽快，可真的身临其境，她真的觉得女主就像是一个蚂蟥，趴在别人的身上吸血，所有的成就都是建立在别人尸骨之上。
果然小说和现实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
顾滟真的很希望能借着这件事，把女主这个毒虫给扼杀在幼年时期，让她再也不能去祸害别人。
想到这里，她便道：“就算宋姐姐再想出头，也不能这么急于求成啊，还是要多听宋叔叔的话，学医就是要脚踏实地。就算这件事情让宋姐姐一举成名，姐姐的医术难道撑得起这样的名声吗？”
“你说什么！”
她这话刚说完，宋母突然暴起，边来抓她边怒吼道：“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