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烧到40度了,怎么才来。”医生飘逸的字迹落在纸上,“吃点东西再吃药哈。”
看见林引珠起皮的嘴唇,细心的女公安小黄倒了一杯水给她,听到医生的话,小黄转身又出了诊室。
随后就有一个护士带林引珠到了一个房间里。
看着护士里的针筒,林引珠欲哭无泪:“可以……不打吗?”
“打屁股针好的快,赶紧的,这么大个人了,还怕打针呢?”
林引珠内心哭泣,屁股的疼痛盖过了身体其他部位的痛楚。
护士又给林引珠擦破的手和膝盖消了毒,看见林引珠衣服上的脏手印,她好奇地问:“怎么摔成这样?跟小孩儿似的。”
看着衣服脏的。
“还行吧。”
林引珠动一动就觉得针口疼,完全不想和“罪魁祸首”分享八卦。
她拍了拍衣服脏的地方,见脏东西拍不掉,就放弃了。
护士见她精神不好,也没多问,又带着她到吊水区。
林引珠乖乖握起拳头,眼睁睁看着护士在她手上扎了好几针。
“你血管有点难找。”护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小声解释道,“再来一次哈,这次肯定行。”
林引珠能怎么办,只能更用力的握拳头。
终于扎进去了!
护士和林引珠都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不容易了。
然后林引珠就眼睁睁看着护士又拿出两瓶同样大的药水挂在输液架上。
她无奈的瘫软在座位上仰望天花板:“这得吊多久啊?”
“要一段时间的。”
护士笑了笑,推着小推车离开了。
没多久,小黄拎着一个铁饭盒和一袋子包子回来了。
小黄全名黄利玲,齐耳短发,一脸正气,皮肤被晒得有些黄,但能看出来气色很好。
对上林引珠的视线,黄利玲爽朗一笑:“先吃点东西吧。”
“谢谢黄同志。”
林引珠胃里空空,看见白花花、饱满的大包子,嘴里分泌了不少唾液。
一边感叹小黄的贴心,林引珠一边拿起一个大包子咬了一口。
果然,是肉馅儿的,大肉包子果真是大肉包子,包子大,肉也多。馅儿里加了葱花,很香,汁水饱满,鲜甜可口。
第一口林引珠就觉得这食材很新鲜,和她上班时在楼下买的预制包子完全不一样。
一个包子下肚,林引珠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肚子还是饿,她又拿起一个小包子,吃之前,她突然顿住,随后客气的问小黄:“黄同志,你吃过了吗?一块吃点儿?”
黄利玲笑着摆摆手:“我不饿,你吃吧。”
林引珠讪讪一笑,张大嘴巴咬住半个包子。
好家伙,韭菜馅儿的。
林引珠顿了顿,她不爱吃韭菜啊。
浪费粮食可耻。
她随便嚼了几下就将包子吞下去,三两口将韭菜包子吃完,就听黄利玲说:“喝点粥吧。”
在林引珠吃包子时,她便将铁饭盒掀开,热乎乎的小米粥已经凉了一些,可以入口。
没有勺子,就着铁饭盒小口小口喝粥,林引珠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主动与黄利玲搭话:“同志,我叫林引珠,怎么称呼你呀?”
“我叫黄利玲。”
“嗯,你买东西花了多少钱?等我回去就还你。”
“不用了,不值几个钱。”
“那不行,黄同志帮了我大忙,送我们……母女来医院,我怎么还能占黄同志便宜。”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为人民服务。”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林引珠不贪这个小便宜,已经打定主意要还钱。
现在的医院也可以先赊账,林引珠便打算明天一块把钱还了。
“黄同志,你当警察多久啦?”
“五年。”
“啊?你看起来好年轻呢。”
“哪有,你看起来才年轻,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林引珠笑了,她内心确实是大学生,不愧是警察,属于是透过表面看到本质了。
“呵呵。对了,安安怎么样了?”
林引珠有些心虚,她险些忘了原身的女儿安安。
她把解救安安当成一个任务,完成任务后就将之抛至脑后了。
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是林引珠,那李琳安就是她的女儿,她不能表现得太生分。
不管能不能回去,她都得演好妈妈这个角色。
她暗暗复盘了一下原身和女儿相处的场景。
“你女儿叫安安?很好听的名字。杨哥看着她呢。”黄利玲笑笑,又说,“你先吃,等会儿还需要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讲述一下事情经过。”
“嗯,没问题。”
喝完小米粥,林引珠只觉得浑身舒畅,她没再拿剩下的包子,而是对黄利玲:“你知道安安在哪个病房吗?能不能带我去一趟?”
“行啊。”
黄利玲举着输液架,将林引珠带到了李琳安所在的病房。
病房里空无一人,只有最里面的的床上有个小鼓包。
恰巧有个护士跟两人一块走进病房,她将手中的药物放在病床旁的小柜子上,问两人:“你们是家属?”
林引珠点点头:“我是孩子她妈。”
护士叮嘱林引珠道:“等会儿给小孩儿喂点吃的,然后再给她吃药。”
“好的,请问她今晚要住院吗?”
“不用,幸好送来的及时,等会儿醒了就可以出院了,回去好好养着就行。”
护士想了想,又补充道:“孩子被吓到了,这几天你好好陪陪她。”
林引珠点点头:“我知道了。”
小鼓包突然一抖,床上的孩子从梦中惊醒,眼前是陌生的环境和讨人厌的气温,她无助的挥舞着手脚,嘴一扁便哇哇大哭。
护士就在一旁,立马掀开被子把孩子抱起来哄:“哦~好了,好了,没事了,看,妈妈在这儿呢。”
护士将安安的脸转向林引珠,示意她看林引珠。
看见妈妈,小孩哭声止住,眼眶里满是泪水,可怜兮兮的看着林引珠,费力张开双手求抱抱。
林引珠接过安安,安安喊了句“妈妈”,趴在林引珠的肩膀上哭的撕心裂肺。
记忆中,安安是个乖巧文静的小女孩,但此时的安安却十分没有安全感,她沉浸在恐惧之中,只有紧紧抱着林引珠的脖子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安安,怎么啦?妈妈在呢。”
安安听不见林引珠的话,她只记得奶奶把自己扔给了一个陌生奶奶,奶奶还说,妈妈不要她了……
“呜呜……”
想到伤心处,安安又哭了起来,那个陌生奶奶好凶,不仅骂她还掐她,她好痛啊。
林引珠耐着性子哄了安安许久,安安才停止哭泣。
安安才三岁,正是最可爱的时候。此时她紧紧搂着林引珠的脖子,因为哭的太用力,此时整个人一抽一抽的,看着十分可怜。
林引珠看着都觉得难受,她心疼的摸着安安后背为她顺气。
护士跟黄利玲交代完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见安安停止哭泣,愿意听人说话了,黄利玲便在一旁逗孩子。
黄利玲心里正念叨着杨哥去哪了,就见他带着报案人文兰凤走进来了。
原来杨哥刚刚寻思着买点奶粉给孩子吃,补补身体,就看到带着东西来医院的文兰凤。
文兰凤瞧见杨哥正要掏钱买奶粉,赶紧上前喊住他:“公安同志?真是你呀?哎哟,不用买奶粉啦,我给带了麦乳精。”
文兰凤举着手里的军用水壶和饭盒晃了晃。
她刚刚骑车回家,本想通知林引珠的婆婆丁冬菊孩子找到了,让她来医院照顾母女俩,没想到正好碰到了来职工宿舍的公安同志。
公安同志是来“请”丁冬菊回去协助调查的。
文兰凤为公安同志引路,目睹全程,屋里的肉香味和丁冬菊慌乱的神情让文兰凤心里直嘀咕:这奶奶当的,可真够心大的。孙女丢了,还搁家里煮肉呢。
大中午的,林引珠丈夫李启祥同志也没回来,回到家一问自个儿男人,果然,李启祥去外省跑业务去了。
这个点,食堂已经关门了。
想到昏迷的可怜孩子,责任心很强的文兰凤拿出了珍藏的麦乳精,又去厨房打了一个鸡蛋做蛋羹,末了还找来干净的饭盒将自家男人从食堂打包回来的饭菜又打包了一份。
文兰凤快速扒了几口饭,拎着东西风风火火跑了,只留下自家男人面对一桌残渣剩饭无从下手。
上了半天班回到家,发现文兰凤没在家,他特地去厂里食堂打包了几个菜回来,没想到,上个厕所的工夫,菜就不见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找了个热心肠的媳妇儿。
既然如此,他只好到外边的小饭馆寻找安慰,这会儿文兰凤可没有理由骂他浪费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