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蔚然一路狂奔,到了学校大门口。
她停下来喘息着,呼吸之间,周围形成一片白色烟雾。
让这冬日的清晨,多了几分灵气。
不远处,有个背对自己的身影。
他一身灰色棉服,戴了顶草帽,佝偻着腰拿着铲子,费力将雪铲到垃圾车。
许蔚然会心一笑,飞奔着向前。
谁知她刚跑了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拽住手腕。
重力作用下,许蔚然脚下不稳,朝着一旁倒去。
身后的人手臂用力,将她拽了回来,抱在怀里。
许蔚然刚要生气,抬头就落入一双熟悉的眼眸。
她的耳边,传来越初低低的笑声。
“蔚然妹妹,干嘛呢?”
许蔚然捶了他一下,“你耍我!”
“哪儿敢?”越初搂住她的腰,“我刚去把雪倒掉,回头就见你往别的男人身上扑。”
“你还说!”许蔚然咬牙切齿。
她听到有人在校外铲雪,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越初。
根本就来不及细想,下意识把那个清洁工当成了他。
越初帮她把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强忍着笑意。
“蔚然妹妹再迫不及待,也得注意安全啊。路上这么滑,要是摔了哥哥会心疼的。”
“你为什么在这里铲雪?”
“昨天偷跑被逮到,要罚我。”
当然,这个惩罚的内容,是越初自己提出来的。
这么一来,就可以名正言顺跑到她学校门口了。
许蔚然看着他冻得有些红的双手,再看看快要铲干净的地面。
“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
许蔚然的心疼了一下,表面却气呼呼的。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越初像是没放在心上,嘻嘻哈哈地笑。
“下次还敢。这样就又有机会见到我的宝贝了。”
许蔚然推开他,“你是来接受惩罚的,还不快去干活?”
“好。我要把这条路铲得干干净净,蔚然妹妹就不会滑倒了。”
许蔚然在早点铺买了油条豆浆,给清洁工也送了一份。
对方先将双手在衣服蹭干净,才接过来,不停向她道谢。
“没关系啦,顺手买的而已。”
吃完之后,两人一起合力将街道打扫干净。
他们一起去吃了午饭,许蔚然送他离开。
越初从裤兜拿出那条粉色皮筋,套到她手腕。
“暂时替哥保管。”
“你……”她那些没能说出去的话,全都吞没在了他嘴里。
越初抱着她,低头细细吻着。
不同于以往的急切和热烈,而是绵软缱绻,温柔到骨子里的吻。
明明那么甜,却吻得她心好酸。
他之前还承诺人在物在,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取下来。
越初捧着她的脸,“别哭,乖乖等着哥。”
“嗯。”
越初笑了笑,“对不起啊~让我们的好学生,陪哥哥逃了一上午的课。”
“对呀,下次记得补偿我。”
“没问题。”越初放开她,“回去吧。”
许蔚然往宿舍走。
楼下有一个身影,遥遥望着她。
孟云起手揣在裤兜,正无聊地踢着地面。
见到她,男生瞬间欣喜。
“许蔚然。”
许蔚然后退两步,“你怎么来了?”
“别搞得我们像仇人似的,好不好?”孟云起上前,“作为合格的备胎,不需要的时候我……”
“你不用这样。”
孟云起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喜欢就好。”
他一直知道,这个姑娘面冷心热。
她越是表现的冷漠,内心里就越纠结挣扎。
如果她男朋友不懂珍惜,就别怪自己了。
“抱歉。”许蔚然准备上楼。
“谈谈吧。”孟云起侧身看着她,“逃避不是你的风格,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只是,不想看他吃醋。”许蔚然认真道,“朋友该有分寸感的,你应该明白。”
“我不懂,我只知道喜欢的就要去追。”孟云起灼灼的目光看着她,“在喜欢你这件事上,我用尽了全部的心力。哪儿那么容易放弃。”
许蔚然驻足看着他,“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极端的一个人。”
“许蔚然。”孟云起勾了勾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俩是一类人。”
“……”她极端吗?
好像是。
“放学我等你。”孟云起说完这句话就走。
其实都不用等到放学。
孟云起真的对她很了解,总能提前帮她占位。
上课时间,许蔚然很专注,不会与他说一句话。
直到放学,两人走出教学楼。
“你想聊什么?”
“我们找家奶茶店坐坐?请你喝杨枝甘露。”
“不用了,我想等会儿去图书馆。”
“行,就在这里说。”孟云起坐在台阶,一条长腿随意曲卷着。
他手里翻转着一支烟,侧头对她笑了笑。
“还记得你14岁那年,让我教你学抽烟吗?”
“嗯。”
孟云起想起往事,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那时候班里男生学吸烟是为了耍酷,而我觉得自己肩负重任,要会教你。”
中二时代的少年,总以为自己是全宇宙最特别的那一个。
孟云起学会了吸烟,却没有教她。
他只是在女孩转校那一天,偷偷藏了一包烟,放进她书包。
那时候的孟云起想着,如果她走后过得不开心,就允许她吸一口吧。
许蔚然目视前方,“你给我的烟还没扔。”
但她也不会再想吸了。
两人沉默了会儿,孟云起突然说道:“对不起。”
“是我不好,不值得你喜欢。”
他笑了起来,“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喜欢你,是让自己开心,又不是让你开心。”
所以爱情就是这样,只有互相喜欢,才会两个人都感觉幸福。
“许蔚然。”他很喜欢这样叫她的名字,“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做个普通朋友。”
那个时候的她,身边没有一个人。
他很骄傲,是她唯一的朋友。
孟云起继续道:“你不用喜欢我,也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本质上,我只是在取悦自己。”
“我做不到。”许蔚然靠在石柱边,“我没有办法处理好,对不起。”
“不需要呀。你喜欢他,我喜欢你,又不冲突。”
许蔚然总觉得他说的不对,又好像有点道理。
她从小父母缺失,没有人教过自己如何去爱。
遇到越初那样灼热的少年,才第一次让她想敞开心扉接纳他。
越初总说,遇到她,是他人生中最幸运的事。
许蔚然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撞大运的人。
也许,他们是互相的救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