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也没了和王春秀干架的心思。
王春秀没想到自己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被娘又打又骂,这都什么事啊!
以后林小花有事,她死活不来凑热闹了,也别想让她出面去潘家村讨公道。
林贵走到乡亲们面前,“各位乡亲,小花是个急性子,听风就是雨的,怕是有些话听了一半就火急火燎得跑出来了。回头我和老婆子好好说说小花,要是真有啥事,我一定请大伙帮忙去潘家村要一个公道。”
林贵出马,原本那些将信将疑的村里人也不好再怀疑林小花是装的了。
村民陆续散了。
林贵见人走的差不多了,又让林大江也赶紧回去。
“爹,小花你打算咋办?”
林大江没想到爹会让他先走。
“咋地,你还想留下来?”林贵没好气道,林老太嫌弃的表情简直被林贵学到精髓了。
“你还真想让潘家靠着你妹子成事啊?赶紧回去,滚远点,别趟了浑水。”说完进屋,把堂屋大门一关,把林大江一家关在外头。
王春秀心里的气还没消,刚才公爹在她不敢造次,现在公爹也不管了,顿时骂骂咧咧几句。
“大嫂,潘家最会偷奸耍滑了,到时候潘勇一糊涂给你送坏肉,你说都说不清楚。”
李桃花点头,“弟妹,这次多谢了。”
“这有啥!我也没帮上啥忙。当初咱俩经常看不对眼,没想到大哥发达了还能带上我那傻愣愣的当家人。”
“大嫂,听爹的,赶紧走,别惹的一身骚。”
“好,我们这就走了。”
“哎,有啥情况我偷摸着跑去给你报信。”
“行。”
林大江一家人走出林家老屋,“没想到这一回爹站出来了,你说咱爹要是早早地按这个架势主持公平,咱娘也闹不起来。”
“是说,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妹这一家人还真是够恶心的,也不知道小妹是真傻还是假傻,这种事都能拿出来说。”
林大江沉默片刻,看着三个儿女,最后才把视线停在李桃花身上。
“只能说利益熏心,在小妹的计划中,村里人可不会这么向着我,而是会跟着她设想的那样,逼着我同意和潘家合作。小妹到时候装装可怜,事情就成了。到时候潘家赚了钱,小妹估摸着高兴都来不及。”
“真是做事也不动动脑子,这般欠考虑的事都能做出来。当家的,你这小弟小妹可都不咋地啊!”
林大江一脸无奈,“桃花,你又不是一天嫁入林家。不过你放心吧,我对你好就行了。”
“当着孩子的面说啥呢!”李桃花一个飞刀子扫向林大江,“就你嘴贫。”
林小满假装捂住耳朵,“阿娘,我没听见,我啥都没听见。”
谷雨捂着立冬的耳朵,有样学样,“阿娘,我和小弟也没听见!”
“都怪你!”
林大江又得了一个白眼,他皱着眉装作生气,一把抱起立冬,在他的厚衣服外面啪啪两下打在屁股上。
到家后,林小满还想着她那个穿书必备的赚钱方法,和李桃花说了一声便去找林惊蛰。
“林惊蛰!”
林小满在谢辞安家的大门口拍了拍,没多久林惊蛰过来开门,“没大没小的,叫大哥!”
“其实咱俩到底谁是哥谁是姐还真不好说。”林小满老神在在道。
“我比你先出来,这是事实。除了我比你大这件事不能让你,其他任何事都能让。”林惊蛰斩钉截铁道。
“为啥?”
林小满很好奇。
“我是你大哥,我肯定要照顾你啊,笨!你要是姐姐,那岂不是要你顾着我了?你说你本就瘦瘦小小一个,走出去咱俩可不像双胎的兄妹,说你比我小两岁也有人信。”
林小满狠狠地叹了口气。
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身高差一大截,这两年通过找补长了些,可效果似乎微乎其微。
倒是林惊蛰,蹿高了一截。
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哦!
算了算了,长不高就长不高呗,她能赚钱就行啊!
这不,她不就来找“臭皮匠们”商量了么?
见到谢辞安那一刻林小满还没什么感觉,可等到他起身,林小满瞬间不想说话了。
这人,也才半月没见,咋的就高了一截呢?
刚刚在林惊蛰这边受到了一次打击,这次在谢辞安这里受到了暴击。
好想掐人中!
算了算了,她活了二十几年了,算下来比这几个小子都大,赚钱要紧。
于是她把在如意楼听到的一五一十说出来,完了还说了一句,“长生哥也听到了,估计也有这个想法吧?”
谁知顾长生没搭腔。
搞得林小满有点不明所以。
“你们想啊,学子要是有历年县试、院试、府试的的试卷,会不会争相买来做一遍呢?”
林惊蛰目瞪口呆,“这......这是作弊吧?岂不是要蹲大牢?”
“这不是作弊啊!咱光明正大地售卖历年考试卷。这种卷子,说不定顾老板也会给长生哥准备。”说完,林小满又转身问谢辞安。
“京城士族子弟,怕是对这种卷子并不陌生吧?”
谢辞安点头,“的确。”
林小满得到了肯定地答复,便把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为何农家子考科举这么难?不就是起步晚,没银子,没资源么?这种试卷,一份高达数十两,有些甚至上百两、上千两在卖,还是私下交易,这简直就是暴利啊 。”
“我们把卷子印刷出来,就能以便宜的价格卖出去,既赚了银子,又让考生有卷子可看,岂不是一举两得?”
“你们说,这事可行不?”
谢辞安:“不妥。”
顾长生:“不行。”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林小满见两人都说不行,有些气馁,“为什么?印历年科举卷子,违反律法吗?”
这一点,她还真不清楚。
如果真的违反律法,那便只能作罢,违法的事她不干。
谢辞安道:“不曾违反律法。”
不违法?
林小满面上挂着疑惑,“那为何你们都说不行?”
谢辞安看了眼顾长生,笑着解惑:“方才你自己便说出了原委。”
“啊?我没说什么啊?”
林小满这下更疑惑了。
“你说农家子得到历年科举卷子几乎难于上青天,除了卷子要价高,背后还有世家在控制。每年考中的学子数量几乎固定,如若每个参加考试的学子都能买到卷子......”
谢辞安说到此处没再说下去,不用多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林小满失落道:“所以,就连顾伯伯这样的临安府富商也无法撼动。”
顾长生点头,“科举关乎国本,自古以来,都掌握在世家手中。”
好吧,和现代没什么区别,资源和话语权都掌握在资本手中,就和这里差不多,资源和话语权都掌握在世家手中。
寒门难出贵子,更何况什么都不是的农家子。
怪不得农家子一朝得势鸡犬升天,因为农家子中举太难了。
或许大义镇十几年来都不一定能出个举人。
“长见识了。”林小满虽然失望,但关乎自身安全的事她绝对不干。
“小满,虽然县试卷子不能拓印,但我们可以自己看。今年惊蛰不下场,不过可以提前看看县试卷子,提前做好打算。”顾长生安慰道。
林惊蛰迟疑道:“长生哥,我这才学到哪跟哪呀?就算再给我两年,我也中不了。”
谢辞安笑,“你何必妄自菲薄,这半年来你用心刻苦,按照目前的用功程度,再过两年,县试不是问题。”
林惊蛰有些受宠若惊。
少年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说话都不利索了。
“真、真的啊?我、我、我也能过县试?”
谢辞安鼓励道:“事在人为,惊蛰你一定可以的。”
林小满第一次见到这般肆意洒脱又开心的哥哥。
以前他也笑,但总好像不达心底。现在就不一样了,打心底里洋溢出来的开心,怎么都藏不住。
毕竟也才十四岁,能藏得住多少事呢。
“哥哥,我还等着你中举呢,那我就是举人妹子了。”林小满和颜悦色道。
林惊蛰忍俊不禁,“小满,你还是别等了,等我中举,你也成老姑娘了。”
“老姑娘咋了?老姑娘我也能吃香的喝辣的。”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一定要日日努力背书,争取早日让你成为举人妹子。”林惊蛰暗暗发誓,既然打算科举考个童生秀才,何不再努力一番,争取考个举人出来?
虽然道阻且长,但总要有前进的目标,不是么?
林惊蛰斗志满满,恨不得立刻搬出毛边纸,狂写一千个大字来纾解激动的心情。
“那我等着。”林小满笑嘻嘻道:“你们要是都考中了,我岂不是有三个举人老爷帮我撑腰啦?下回我要试试在嘉林县横着走是什么滋味。”
顾长生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小满,你现在也能在县城横着走。”
说完,拿出临安小报去年最后一次分红。
“当初按照小满的提议,给写书人分等级,按照等级给予不同的酬劳,大家果然情绪高涨,写书比以前勤快了。不过小满,不少读书人都在问,粮满仓自大理寺卿断案手札之后停笔了,何时再出新书?”
“这个麻......我又不擅长写书,当初不是临安小报画本子不够么?现在这么多人写书,我就不写啦!”
实际是,写书太费脑子,每次写,她总要写了改,改了又写,反反复复、逐字逐句把白话文改了。
本就稀松的头发都快掉光啦!
比起写故事,她宁愿做一桌菜。
“可惜啊,日日有书生围着掌柜问粮满仓是何人?掌柜每隔几日便要来信一封和我打听我粮满仓的消息。”
林小满毫不在意道:“放心吧,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很快读书人就忘了粮满仓了,毕竟没有什么是不能被替代的。”
她掂了掂手里的布袋,里面的银子数都没数,扬着嘴角道:“你们想吃啥,我今天心情好,今晚我下厨。”
林惊蛰毫不犹豫开口:“叫花鸡!咱家就鸡鸭多。”
林小满点头,叫花鸡最容易了,“行,你们呢?”
顾长生,“只要你下厨,没有不好吃的,我不挑。”
谢辞安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娘......”
话未说完,林惊蛰便跑到门外问正在绣帕子的王氏,“婶子,辞安今晚能去我家吃饭吗?我还有些学问向他请教。”
“行啊,我家辞安是个闷葫芦,你可别嫌弃。”
“怎么会!”
林惊蛰问完就跑,王氏有些愣神。
想当初,她的辞安也是这般洒脱的少年郎......
在大哥的庄子上,骑马、蹴鞠、射箭,他爹日日在他面前耳提面命令他看书,照旧是每日都坐不住。
如今,不许言语,一坐便是几个时辰。
——
晚上有客,想到顾长生还未尝过小满做的叫花鸡,林大江顺手抓了两只活鸡。
杀鸡腿毛,开膛破肚,把鸡清理好。
用小满准备好的酱料,给鸡摩擦摩擦。
之后用荷叶把鸡包的严严实实,又在荷叶外面裹了一层黄泥。
后院有个现成的泥坑,林大江是生火的好手,没一会火就烧旺了。
把裹满黄泥的叫花鸡放进烧的正旺的柴堆上,又加了一些干柴。
筒骨都已经炖上了,小火慢炖。
猪蹄刚刚焯过水,林小满趁家人没注意,从空间里捞出一把冰糖洒在油锅里,把猪蹄炒出糖色,之后加入辛料、酱料,加水没过猪蹄,直至锅中沸腾。
之后,林小满又把锅里的猪蹄盛到炖锅里,放在炭炉上小火慢炖,这样才能把肉炖入味。
林小满又做了道萝卜丝肉丸,这道菜可是家里两个小娃的最爱,做成小小的圆球,一口一个,爽口又好吃。
又做了个酸菜鱼、爆炒猪肝,想了想,决定对不起老哥,再来个清炒白菜黑耳朵。
有客人,李桃花大方地煮了满满一锅白米饭。
夜幕降临,林惊蛰三人闻着香味踏门而入。
林小满笑着调侃,“哥,你是狗鼻子么?菜刚做好你就来了?”
林惊蛰一把抢过林小满手里盛汤的活,“嘿嘿,我来,你歇着去!”
“晚上你洗碗。”
林小满愉快的分好了任务,回屋把旧袄子换下,换了新的出门。
加了鸡枞菌和长须虫干的筒骨汤鲜香四溢,软糯入味、入口即化的红烧猪蹄,还有林惊蛰吃了再难忘怀的叫花鸡、冒着锅气的香辣爆炒猪肝......
配上一碗白米饭,那滋味,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