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王正妃陶知意听闻慕容烨被贬为庶民,而她们这些女眷将要一同被流放至那荒寒偏远的宁古塔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立当场。
这个消息对于一向养尊处优的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绝望与无助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陶知意万念俱灰之下,选择了以自缢这种极端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痛苦的生命。
当她的父亲——当朝太傅陶崇平得知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竟然就这样离去时,心中的悲痛瞬间淹没了一切。
他深知,自从意儿嫁入王府还未满一年,就已经历经了无数的磨难和辛酸。
跟随烨王前往南郡赈济灾民期间,意儿不幸遭遇意外导致滑胎;而后又要面对烨王的虚情假意以及来自李贵妃的重重打压……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犹如千斤重担压在意儿柔弱的肩上,让她逐渐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变得心灰意冷。
就在不久前,意儿也曾向他这位老父亲哭诉过想要与烨王和离,然而当时的陶崇平一心只想着维护家族的声誉和利益,更想着有朝一日烨王登上那高位,意儿就成为天启国最尊贵的女人了,于是便苦口婆心地将女儿劝住了。
如今回想起来,他懊悔不已,恨不能时光倒流,重新做出抉择。
记得那日,意儿含着满眼的泪水离开了太傅府,那凄楚的背影至今仍深深烙印在陶崇平的脑海之中。
可谁能想到,那次分别竟是他们父女之间的最后一面,从此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
陶崇平觉得自己愧对女儿,更辜负了亡妻临终前的殷殷嘱托。
满心的愧疚与悔恨交织在一起,让他痛不欲生。
最终,他洗漱更衣后,点燃了一盘炭火,紧闭好门窗,躺在床上,拿起沾满蒙汗药的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
就这样,陶崇平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无尽的悔恨,缓缓闭上双眼,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当慕容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他以为陶知意只是他政治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可如今她香消玉殒,她父亲也随之而去。
这巨大的冲击让他心底泛起一丝痛楚,但更多的是失望。
为何啊?
父皇为何就不能对我多一些宽容和谅解呢?
我不过就是杀了区区千百个微不足道的下人罢了,将他们随意丢弃在那阴暗幽深的井底之下。
难道这点小事真值得如此大动干戈、上纲上线吗?
竟然狠心将府中的全部钱财统统拿去赔付给那些低贱的受害者家属,甚至还毫不留情地将我贬为庶民!
这究竟是何道理?
难道就是因为这些死人全变成了怨魂,差点引得京都全城恐慌?
而这恰巧又被邵一汐看到,邵一汐借机给父皇上眼药,害他落得这个下场?
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了我的对立面,处处与我为难作对?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真心实意地辅佐支持我登上高位呢?
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呀?
他绝望地抬起头,以四十五度角仰望着那片灰暗阴沉得仿佛要压下来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愤懑和不甘,忍不住为自己坎坷悲惨的命运鸣不平。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为什么……”
就在此时,侧妃吴清音恰好路过此地,望见他那张因愤怒和不甘而扭曲变形的脸庞,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鄙夷和冷笑。
这个自私自利又残忍暴虐的男人,实在令人作呕!
想当初,他信誓旦旦地承诺要赐予自己尊贵无比的正妃之位。
然而,当得知自己娘家遭遇些许变故后,他那副丑恶嘴脸立刻暴露无遗,虚情假意地只赏赐了一个侧妃之位给她了事。
更可恶的是,后来吴家惨遭牢狱之灾,她苦苦哀求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救救自己的母亲。
当时,他表面上满口应承得极为爽快,可背地里却暗中指使手下之人将她可怜的母亲像扔垃圾一样丢进了污秽不堪的军营之中……
如今,既然事已至此,她决定陪伴着这个男人一同前往遥远苦寒的宁古塔,亲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沉沦堕落,也算是报了曾经所受的种种屈辱之仇。
如此,也不枉费她这些时日屈尊在暗君身边当端茶倒水外加暖床的婢女了!
慕容烨还沉浸在自怜之中,没注意到吴清音眼中的恨意。
这时,押送他们前往宁古塔的官兵过来催促启程。
一路上,慕容烨不断抱怨路途艰辛,而吴清音默默忍受着一切。
行至一处山林时,突然遭遇劫匪。
劫匪众多。
很快,慕容烨、吴清音便和押送的官兵走散了。
面对毫无人性,乱砍乱杀的劫匪,慕容烨吓得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平日里的嚣张气焰全无。
吴清音却镇定自若,原来她早知道此地有匪患,暗中联系了暗君给她的人。
只见吴清音指挥若定,那些人很快击退劫匪。
慕容烨见状,以为自己有救了。
“音儿,快!速速让他们带领我们离开此地!
待到本王得以恢复往昔尊贵之身份,定当将你扶正,册封为正妃!”慕容烨急切地说道。
然而他面前的吴清音却是一脸冷笑,仿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见吴清音不说话,慕容烨沉声道:“待无殇他们来寻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吴清音嘴角一扯,轻笑出声:“慕容烨,你以为,他们还在这个世上?”
“你什么意思?”
“你做的那些事,你的暗卫、师爷、追随者等都有参与。
你说,皇上会留下他们吗?”
慕容烨摇头,喃喃自语道:“若只是那怨魂之事,皇上定不会全都处决他们的!”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凌厉地看向吴清音,“说,是不是你向大理寺举报了他们……”
吴清音微微摇了摇头。
“那到底是谁跟本王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