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北正发闷。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桌面被人轻敲两下，她豁然抬首。
陆楠关切地问:“言北，想什么这么出神？”
言北摇摇头，敛神微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担心夏鱼。”
陆楠蹙起眉:“对自己没信心？”陆楠坐回位置上，“手术是成功的，不用担心。”
言北哪是担心手术的问题，只是夏鱼的话让她心神不宁罢了。
“言北，北屏那边有给你打过电话吗？”陆楠整理着桌上的资料，随口一问。
言北脑子懵了几秒:“没有。”
陆楠抬眼看她。
“我明天回省城，接下来，夏鱼就得完全交给你负责了。”
这么突然。
言北慢吞吞地问:“有急事？”
“后天，省医院那边新成立的临床科研室正式启动，院长让我马上回去。”
看来，资金已经到位，人就立马抽身，这种利益关系，不得不让言北为之咂舌。
“本来计划和你等到夏鱼醒过来，看来，只能辛苦你了。”陆楠补充一句。
言北深吸了一口气。
想告诉他，其实夏鱼已经醒了，只是她还没做好面对那些人的准备，便让言北帮她先保守秘密。
陆楠挑了挑眉，看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玩笑道:“怎么啦，舍不得我？”
言北一怔，陆楠的玩笑开的也太大了，他们那种尴尬的关系，能顺利合作一台手术，并处在一个办公室里，已经很不错了。
“我是怕你走了，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陆楠苦涩地笑了笑，连玩笑也被她完美拒绝。
“你是谁啊，你都应付不过来，说出来，谁信。”
陆楠继续整理桌上的东西。
言北淡淡的笑笑。
“你安心去忙吧，有事我会联系你。”
也没有挽留的余地，他毕竟和自己一样，都是受命于此，再说，受益的本就是上头，她这种下级员工受点苦也没什么。
下午离开医院的时候，在电梯口碰见许烨阳。
许烨阳神情悠闲，双手插在裤兜里，姿势就是个等电梯的模样。
许烨阳见人，淡淡的问:“下班啦？”
言北讷讷道:“烨阳哥，你来办案？”
事先也没接到他的电话，他突然出现在医院，言北以为他来这儿办案的，没想到是找自己的。
“找你。”
他倒是挺淡定。
言北就不淡定了。
大忙人突然找自己，电话也不事先打个，找她会有什么事？
吃饭？
她猜想……
“言北，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幸亏没说出来，差点被打脸。
她没问具体什么事，反正就是乖巧地跟着他出了医院，上了他的车。
后视镜下方悬挂的木雕老虎，随车行驶而左右摆动。
她看得出了神，心里想到什么，就是没问出口。
许烨阳轻轻瞥了眼她，视线扫过木雕老虎，眉头倏地皱了下。
他说得没错，她对那只木雕老虎挺感兴趣。
车驶出城区后，走了好长一段路，言北看向窗外，这条路，她印象里来过。
“来过这里？”
“嗯。”
上次是被江亦风硬拉过来的，吃了一顿和刘云手艺相当的烙饼。
许烨阳淡笑，了然一切。
随后目视前方不远处的一家门口撑起好几顶遮阳伞的小店。
“这里有一家咖啡店，味道不错。”
言北惊讶:“这条路上，还有什么是没有的？”
店里很冷清，看遮阳伞下也没什么人，估计是许烨阳故意选在这儿，图个清静。
言北抿了口咖啡，切入正题。
“烨阳哥，要跟我聊什么？”
许烨阳往后一靠，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回北屏？”
啊……言北愕然。跑这么远，不会就问这个吧。
“说不准，夏鱼现在…”她忍了忍口，“工作还没结束呢。”
许烨阳问:“非要等夏鱼醒过来吗？”
言北抿抿唇，手上的勺子轻轻在杯子里搅拌:“对，这是我来云谷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夏鱼醒过来，烨阳哥，我在云谷，碍着你们办案吗？”
许烨阳静默片刻。
“怎么会，我只是单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走，会不会又悄悄的来，悄悄的走，然后……总之，不希望，你再被绑架。”
言北动作一滞。
“塔罗还是没有消息吗？”
许烨阳点点头，叹了一声:“现在事情有些复杂，总之，不希望你待在这里。”
“是你不希望，还是他不希望？”
……
许烨阳惊异抬眼，片刻后轻笑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关心你啊，上次你被塔罗带走，知不知道，把我们大家吓坏了。”
当然知道，她一直自责，来一趟云谷，把大家闹得慌，才会接到通知给夏鱼手术的时候，一方面是对手术成功几率的不自在，另一方面，是怕自己的出现，对他来说，是麻烦，是负担。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尽快离开，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陆楠明天就离开，她不能丢下夏鱼，起码得让她再稳定一些。
许烨阳说:“你还真把自己当麻烦精啊。”
麻烦精。
言北撇了撇嘴:“确实有人这样说过我，或许，真的是个麻烦精吧。”
许烨阳讶然，抬起咖啡喝了一口故作镇定道:“是吗？那人嘴巴肯定是欠揍，哪麻烦啦，咱们言北，可是救死扶伤的好医生，那人肯定没长眼。”
“我也这么觉得，有机会，倒要见识一下，他到底有没有长眼。”言北勾起唇，很是赞同地附和。
许烨阳干咳几声，轻轻吁了一口气。
……
暮色四起。
两人聊了许久，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这时，服务员端来几盘干拌面。
言北诧异:“原来这里有吃的啊，你什么时候点的，我一肚子的咖啡，今晚一定会失眠的。”
许烨阳淡淡回她:“不是我点的。”
言北感到意外，低声问:“啊……喝咖啡，还送面啊？”
……许烨阳大笑。
“我跟老板娘不熟。”
言北懵了几秒，回头看向敞开着的店门。
那个一身黑衣，戴顶鸭舌帽的男人缓缓走过来。
她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直到他走到她的一旁，拉开凳子坐下。
她才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旋即又看向许烨阳。
“你们约好的？”
“没有。”许烨阳摇头。
“碰巧而已。”耳畔响起低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