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必乐图练功八载,自认为练成葵花神功的第一重,其实只是初成。之后自知不是练这功夫的料,就半途而废了,正因如此,这神功才未伤及其身,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秦大通见乌必乐图体内有阴寒之力,似从丹田而出,在任脉两侧,通至足底,秦大通说道:“你练的这邪门功夫对女子有害,幸亏你是男人,否则再练下去,程姬之疾不调,多有寒痛,面露黑星,丑陋无比。”
乌必乐图是个女子,自幼练习这寒功,不但脾气时有暴躁,而且身生雀斑,他虽女扮男装,但只观面部也难以辨别,乌必乐图心想,恐怕是这门功夫练久了,自己面相越发不堪,就甚是害怕,连忙问道:“那要是女子练了,如何挽救?”
秦大通抓住乌必乐图的手脉,片晌后说道:“你虽男子,但体内阴气极重,且久聚不散,我教你一套厉害的武功,应该适合你的阴气体性。”
见秦大通邃晓探脉,乌必乐图就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害怕他探出自己是柔脉,怀疑自己是女子。但听秦大通说有门厉害功夫可授,心想,自己学那功夫不成,如果能学会秦大通教的,耍在我爹面前,看他还说那狠话不。
秦大通叫乌必乐图坐在地上,伸手点她的膻中,又闪身其后点她的肺俞。乌必乐图感到一阵暖流汇聚在气海穴,驱了自身大半寒气,瞬间感觉宫内舒服许多。
秦大通说道:“我把这口诀念一遍,你只需静思,不需动手,明白多少就告诉我。”
乌必乐图点了点头。
秦大通念叨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乌必乐图心里默念,但等了许久不见秦大通继续说下去,只见他皱着眉,右手挠着腮,甚是忧愁,就问道:“秦大哥你怎么啦?”
秦大通想了想,说道:“下面的实在记不起来,哎呀,算了,我直接教你练功的法门吧。”
乌必乐图心念这句话,自然的法则就是减损有余的补充不足的,使虚者胜于实者,不足者强过有余者,便对秦大通说道:“天下之法归于阴阳平衡,武功的诀窍在于刚柔并进,这门功夫难道是取长补短?”
秦大通看着乌必乐图,惊奇道:“我只念了一句你就明白这其中的玄机,看来你的悟性极高,怪不得乐图兄弟能拿出那么多好玩的东西。”
秦大通命乌必乐图盘坐在地上,直臂出前掌,气归丹田之内,问道:“乐图兄弟只需思念这丹田之气是否可通天枢两穴。”乌必乐图称是,秦大通大喊妙哉,笑道:“虽然你练邪功伤身,但没有白练。”又命他双手合十闭于胸前,气行任督小周天,又问道:“你的玉堂是否有气灌入?”乌必乐图点了点头。
秦大通高兴地跳起来,在乌必乐图身旁打转,问道:“你既然丹田之气可运上下,想必你全身经脉尽通?”
乌必乐图说道:“小的时候我爹不叫我练武,旁边的人也瞧不起我,只有我干娘喜欢我,所以在我六岁那年,她在我后背的悬枢和我前胸的膻中各击两掌,并说‘奇经八脉,任督为大,天下武功,有缘自通’,那时我只知其理,不明其意,后来我的干娘就死了,我没事就跑去我爹的书房偷书看,自学周易八卦,五行之说。前阵子我自通那功夫的第一重,才明白当年我干娘只是帮我舒经活血。方才你叫我气行任督,我却感到胸闷气喘,秦大哥,你说我是不是练不成你那功夫了?”
秦大通笑道:“乐图兄弟莫急,你秦大哥帮你。”说着,就要帮她疏经通穴。
乌必乐图心道,这任督两脉要拍打曲骨,上至膻中,到背部的命门,再到肛门和会阴,多经私处部位,自己的亲娘曾经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女子贞洁最贵,岂能叫男子随意玷污。况且如果这人摸到那些地方,自己是女子的秘密就再也保不住了。干娘所说的有缘自通,恐怕自己是缘分未到。想到这里,乌必乐图便出手阻止,对秦大通说道:“秦大哥,这武功我不练了,但你放心,我和你玩耍不以练功做交换,明日我仍然愿意陪你。”
秦大通心奇,想这世上居然有人拒绝练就上乘武功,难道乐图兄弟耻于学这杀人的技巧?不过世人往往以追求名声权利勾心斗角。见乌必乐图不争不抢,不骄不躁,秦大通反而心中大喜,以为遇到同道中人,便问道:“乐图兄弟愿意陪我,却不愿学这功夫是为何?”
乌必乐图心想,这些理由皆与女子有关,断不可告知这人。见这人单纯又好糊弄,便唬道:“秦大哥,我自知内力尚浅,无法学习这高深的武功,要是我走火入魔,我亲娘定会为我伤心,倒不如教我一些粗浅的吧。”
秦大通心想,你不想学我偏叫你学,说道:“兄弟莫急,你陪我玩,我岂能什么都不教你吗?你想学些粗浅的,我自有这种功夫教你。”
乌必乐图心里一震,心念这人武功包罗万象,授之不尽,从浅入深应有尽有,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人真的有‘粗浅功夫’可教。
秦大通伸出右手,手指略弯,掌心向内,前臂向上,略略抚下,五指分开,慢慢翘起,气升丹田,由内而外。秦大通做的极慢,生怕乌必乐图看不清楚。
秦大通又展开双臂,边做便道:“右手平掌向上,左手成掌似兰花,右手侧掌向内,抚到胸前三寸,气运中府,前臂向前,五指向内,掌心向内偏右侧。直臂,掌心,五指成一线,气到手三里,循环三次,最后一次,气过神门,聚集掌心。”
只见秦大通跳到空地上,双脚斜走,双手交互出掌直劈,把刚才的掌法连着打了一遍,这一遍打的极快,行如流水一般。见前方一棵大树,足有一尺余厚,秦大通就伸掌打去。这掌落在树上,树立未动,掌下的树皮完好,唯独真气贯穿树干从另侧泄出,咚的一声,在树干上打出一个寸大的坑。
乌必乐图吓了一跳,心想这哪是粗浅功夫,这掌要是劈到人的身上,定是五内俱碎,不可活命。
只见秦大通打完这套掌,双手抱头,凄恻在地,乌必乐图心下骇然,跑上前去问道:“秦大哥你怎么了?”
秦大通哎呦哎呦得说道:“头痛,好像有声音盘旋在我耳后,说我用不得这武功。”说着又哎呦起来。
乌必乐图之前听文钊说过秦大通一日性格大变,以为他脑疾又犯,就把他一步步扶回了溪雨村。
见他们从远处走来,文钊安心落意,就在村口迎着他们,等他们走近了,问道:“你们去了哪里?害我在外面寻了你们半日。”见乌必乐图搀扶着秦大通,文钊又问道:“秦大哥这是怎么了?”
秦大通哎呦得说道:“文兄弟,我练功伤了脑子,哎呦。”
秦大通进了屋子,张强把他架到床上,秦大通就呼呼得睡着了。
张强近到文钊前面,说道:“文钊,你啥时候叫大同跟我回家啊?”这话被在一旁的乌必乐图听到,他就抢着说:“老师,现在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再叫秦大哥玩几天。您和刘大哥,张大哥劳累多日,从今开始我陪着秦大哥就可以了。”
见两人相处甚好,文钊就把乌必乐图叫到身旁,问道:“秦大哥没有为难你吧?”
乌必乐图道:“秦大哥有趣的紧,还教我武功,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晕倒。”
“秦大哥恐怕是玩累了,应无大碍。晚上我和乐墨给大家做饭,弟弟你陪秦大哥那么久也去休息吧。”说罢,文钊就陪乐墨去了村东头。
果然过了半个时辰秦大通睡醒了,走出屋去,伸出一个懒腰。微微感到身后一人向他袭来,正是乌必乐图,只见他学着秦大通教他的掌法和步法,斜身欺近,右手前倾推去,秦大通转身躲避,见是乌必乐图就有意陪她玩玩。两人盘打了几招,秦大通只是以招还招,未使用内力,但最后一掌,乌必乐图眉头一皱,凶光大盛,曲臂回掌,斜臂掌心向外,运足力气,推掌至秦大通的前胸。秦大通伸展双臂,用胸接这掌,这掌犹如打在棉花上面,乌必乐图被弹出一丈,摔在地上。
秦大通拍了一下腿,说道:“乐图兄弟果然厉害,没想到我只教你一遍,你就学会了,打的又快又准,只是这掌打得虽有其形,却无杀意”
乌必乐图爬了起来,问道:“那如何才能打的像你打的那般厉害?”
秦大通道:“这掌法是八分外,二分内。乐图兄弟你每日一练,练个十年八载就成我那般厉害了。”
乌必乐图心道,我练那功夫已经用八年,练这功夫还要八年。不过这掌法重外功,轻内功,要练成也是早晚的事情,如果能叫爹对我刮目相看,试试到也无妨。
到了夜间,乐墨和文钊备了一大桌子菜招呼众人,秦大通笑到:“我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和那么多兄弟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今日甚是开心。”而在一旁的张强却面带苦色,心想,这孩子又说疯话,自己明明刚过成年,却说已经活了大半辈子。
秦大通又说道:“今日要是有酒与兄弟共饮岂不妙哉。”便去寻酒,在一旁的文钊一把抓住他,接道:“秦大哥,墨墨家里没酒,要不然我们以水代酒吧。”说着就端起水要敬众人。其实乐墨家中并非无酒,胡天福是个好酒之人,在院中地窖里藏有十几年的陈酿,这事文钊也知道,只是害怕秦大通喝了酒,言谈举止更为轻浮,就谎称家中无酒。
正当众人在餐桌前大吃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熙攘叫声,文钊心想,现在只是申时末,前两日山贼都是戌时才进村子,今日不知这吵闹声是何人所起,就站起身来,说道:“外面有人进了村子,我去看看,如果是山贼,我就去把门锁了。”
一听是山贼,秦大通就来了精神,起身说道:“我和文兄弟去把那些山贼打跑。”
文钊心想,这些山贼自己未必是对手,要是遇到那些自称宫庄的白衣圣女就更不得了。但有秦大哥陪同,那些人就没什么好怕的,正好也向他学上几手功夫。
刘恒宇也思想这事,知道秦大通武功深不可测,趁这时候再探探他的虚实,便跟在后面。
上次学校里来了山贼,乐墨和乌必乐图深知他们欺负女流,惨无人道,就吓得不敢出门,张强见自己儿子出去了,也要跟去看看热闹。
有秦大通跟着,几人就不再害怕,只管夺出大门。前村有几名持剑女子,村民纷纷闭门,在门口玩耍的黄口小儿也被家人一手抱进屋去,瞬间村子里人去街空。这几名女子见文钊他们在远处站着,似乎和这些村民不同,就径直走来。走近后,文钊才认出她们和昨日进村的那两名骑马女子穿着一样,恐怕那两女子也在混这几人之中。文钊见黄自成未跟在后面,想必是昨日被吓得不轻,不敢再来了。
原来昨日秦大通趁着黑夜装鬼,宫庄的圣女看不清楚其貌,今日便早些来了,定要叫这鬼怪现出原形。这些圣女走近文钊,见都是一些小孩,就嚷道:“小孩子别挡路,赶快回去找爹娘,否则别怪宫庄大开杀戒。”
秦大通一听就大笑起来,坐到门口的一块石头上,从怀里取出一个面具遮在脸上,左右摆着头,说笑道:“就你们能戴面具吓人,我也有面具,你看是我的吓人还是你们的吓人?”
见秦大通取出面具,其中一名圣女叫道:“姊妹们,昨日扮鬼的就是这些人。”
这些圣女面面相觑,心想,这些小孩子居然如此厉害,便纷纷退后,拔剑出鞘,欲将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