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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春华照灼 > 第202章 宁瑕,你可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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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平徵眸光微闪,狐疑不定。

顾荣轻笑“无力?”

“是话本子里描述的那种八九十岁的耄耋老人挑了六十担水,顶着炎炎烈日去村头浇菜苗,浇完发现浇的是别人家地,一回头发现自己家地里的菜苗都干死了的无力吗?”

“若是如此,确实挺无力的。”

“不过,陶姨娘的本事,一直大的很。”

“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给父亲下绝子药,堂而皇之与沈其山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还能让父亲多年如一日死心塌地,力排众议扶立为正妻。”

“陶姨娘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本事,那置父亲于何地?”

“父亲得蠢的多么令人发指,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没本事的陶姨娘玩弄于股掌之间,骗的团团转?”

这些略带讥讽的话语,宛如一记重锤,击碎了蓄水的闸门。

转瞬间,顾平徵和陶姨娘那血淋淋、散发着恶臭的过去,被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大小姐是打算将匪徒一事硬冠在妾身头上吗?”

顾荣轻掩绣口,慵懒的摇了摇头“非也。”

“是习惯针锋相对了,纯粹是嘴快。”

“至于匪徒一事,自有京兆尹杜大人定夺。”

陶氏心下一咯噔。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京兆府介入了。

然,与她有何干系。

争风吃醋指使匪徒拦路和行巫蛊厌胜之术,孰轻孰重,乐安县主心中自会衡量。

她和乐安县主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乐安县主不想鱼死网破,就不会牵扯出她。

堂堂***殿下的养女,必能全身而退。

陶氏慌乱的心一点点安定下来“那妾身等着京兆尹查个水落石出,还妾身清白。”

十余年同床共枕,顾平徵何其了解陶氏。

霎那间的情绪转变,足以解顾平徵心中之惑。

“啪”的一声。

响亮的一巴掌。

陶姨娘的的脸被打偏向了一侧,蜡黄憔悴的脸上浮现红肿的巴掌印。

“蛇蝎妇人!”

“蛇蝎妇人!”

顾平徵怒不可遏。

因为陶兰芷,他成了残缺不全之人,与宫中的宦官无甚区别。

“陶兰芷,你可知将那帮匪徒贼人扭送官府的人,不是我,更不是顾荣,而是以奉恩公府小公子为首的高门贵公子。”

“南小公子更是当众明言,会督促京兆尹详查此事。”

“你觉得,幕后之人,能全须全尾脱身吗?”

陶氏一怔。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老爷,真的不是妾身。”

“您相信妾身。”

顾平徵“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瞎了眼赎回你!”

“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陶兰芷,他和荣氏会一生一世相敬如宾,他会有康健聪慧的嫡子,貌美孝顺的嫡长女。

陛下会一如既往的重用他,他依旧会是上京城惹人艳羡呼朋唤友的汝阳伯。

想当初,他真的是陛下的倚重之臣。

陶姨娘瘫坐在床榻上,手指无意识的轻抚着红肿的面颊,目光怔愣的看着一个方向,久久没有说一句话。

很久,很久。

就到空气凝重压抑到让人窒息。

顾荣冷眼旁观着昔日的恩爱夫妻翻脸无情。

视线扫过,陶姨娘宛如田间站立的稻草人,显得麻木而无助。

其实,乐安县主会不会攀咬出陶姨娘,她不甚关心,也根本不重要。

数日后的移棺迁坟,才是她留给陶姨娘的杀招。

她来此,单纯是诛心。

既死期将至,陶姨娘就应该过的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的等死。

顺带,瞧瞧狗咬狗,愉悦心情。

顾荣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拍去手中破碎的花瓣,打破了房间内那股令人不悦的沉默。

悠然说道“此言差矣。”接着,语气平和地继续补充道“我反而认为,父亲与陶姨娘是天作之合。”

别来沾她母亲的边!

“陶姨娘有所不知。”顾荣继续道“父亲嘴硬心软,面上咒骂着蛇蝎妇人,实际上却是跟你同甘共苦。”

“你断了腿。”

“他也断了腿。”

“怎么不算是天定的缘份呢。”

陶姨娘回神,眸光先是看向顾平徵的双腿,旋即又后知后觉的将视线移向了……

难怪……

原来是断了第三条腿了。

顾平徵:……

顾荣看够了热闹,起身径直离开。

她还要换身干净的衣裳,去陪小知说说话呢。

只是,也不知谢灼如何了。

那时,她试探完谢灼没一会儿,谢灼便接到了宫里贞隆帝的传召。

匆匆道别。

她回府,谢灼入宫。

顾荣对贞隆帝险恶用心的怀疑,非但没有减弱,反而与日俱增。

谢灼,行走在刀山火海间。

什么荣宠,什么倚重,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再者,能对昔年爱而不得的故人的女儿动淫邪之念,能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夜幕里,顾荣满面愁容。

说好的,和谢灼保持距离,远离其可能带来的危险。

如今,真真是自打嘴巴了。

果然,话不能说的太满。

甘露殿。

贞隆帝一改往常,既未翻阅奏章,也未召见官员商议国事。

相反,他盘腿坐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串珠子。

手串很眼熟。

那是顾荣送给谢灼的迦南香木嵌金珠手串。

珠子时不时碰撞,是大殿里唯一清楚的声音。

李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的侍奉在侧,摇着象牙扇。

谢灼跪在光可照人的地板上,眉眼低垂,脊背始终没有弯下,像极了厚雪压不垮的青松翠柏。

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出的。

“宁瑕,你可知错?”贞隆帝将迦南香木嵌金珠手串重重的拍在矮桌上,目如鹰隼,威势逼人。

就这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谢灼。

谢灼依旧低垂着头,声音却清冽干脆“陛下,臣何错之有?”

“请陛下明示。”

他倾慕顾荣,无错。

顾荣不愿入宫,亦无错。

唯一错的是,跪在地上的是他,殚精竭虑筹谋的是顾荣,坐在软榻上夺人生死的是贞隆帝。

贞隆帝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

摇着象牙扇的李公公心下不免有些着急。

也不知谢小侯爷跟陛下犟什么?

越犟,越会激怒陛下,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谢小侯爷。

“混账东西。”

“宁瑕,朕对你还不够偏宠疼爱吗?”

“你怎就不知足。”

谢灼敛眉。

知足?

他只记得,他跟顾荣闲谈时,不经意间听顾荣提及。

位卑之人总是不敢争取,以知足二字自我安慰。

却不知越是如此,越是被人践踏。

顾荣,是他的心仪之人。

他不能无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