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漾漾听着电话的嘟嘟声，心上焦急的厉害。
医生在此时过来催促她：“赵小姐，现在您的卡里连五十万都没有，这个手术耗费巨大，若是暂时没钱，这个手术我们也做不成。”
赵漾漾眼角有些红，语气带了恳求：“我一定能尽快筹集到五十万，给我一个小时就行，你们可以先救一下我母亲吗？”
医生没吭声。
赵漾漾落下眼泪，嗓音都沙哑了：“我求你了医生……给我一点时间。”
医生似乎有些不忍，但还是拒绝了：“我们也不能违背上面人的指令，上面这几天明确提了这个新的规定，我们私人医院不是做慈善的……”
“这是医院的规定，我们也没能力违背。”
医生继续说：“与其在这里求我们，倒不如快一些去筹钱吧。”
赵漾漾走出医院，外面很黑，就算有路灯也依旧很黑，那点光亮丝毫照不进她的心里。
深夜，还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赵漾漾有些被淋湿，走到一个公交站牌下躲雨。
但今晚的雨丝倾斜，不是一个小小的遮挡顶能挡住的。
不一会，她就被雨水浇湿。
心上与身体，都是冰凉无比的。
赵漾漾怔神了下，此时竟不知该向谁求助。
她找不到卷钱跑路的赵成盛，更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跟母亲说了什么。
时间已经很晚了，将近十二点，她不知道该向谁一下子借几十万。
她其实身边没太多有钱的朋友，很多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没人能借给她这么多钱。
赵漾漾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手机，眼睫毛上沾了雨水，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
她咬了咬牙，拨通了柳修尧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柳修尧的语气带着惊喜，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跟他打电话：“阿漾，怎么了？”
赵漾漾唇角抿了下，刚想开口。
下一秒听到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哥，你在跟谁打电话呀，刚刚妈突然醒了，说心脏不舒服，你还不快点过来喂妈吃药！”
柳修尧的妈妈，心脏病住院，其实算是她连累的。
赵漾漾嘴里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而且柳修尧最近的公司因为那场经济案，也损失了很大的一笔钱。
他是被她连累的，她怎么还能厚着脸皮朝他借钱呢。
赵漾漾心中有着说不上来的难受。
柳修尧安抚了一下妹妹，见电话里那头半天不说话，不由担心地问了一句：“阿漾，你怎么了？”
赵漾漾嗓音有些哑，脸上的泪被雨水冲刷掉：“我没事……打扰你了。”
柳修尧温声道：“哪有什么打不打扰，那我先去照顾母亲了，今晚和明天都有大暴雨，你少出门呀，记得你之前一被雨淋就感冒发烧。”
他补充了一句：“就算出门也要记得带伞啊。”
赵漾漾仰起头，雨滴一点点从脸上滑下，混杂着不知何时落下的泪。
她语声艰涩：“好……我知道了。”
柳修尧挂断了电话。
赵漾漾的眼眶酸涩，此时此刻，偌大的天地间，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赵漾漾红着眼睛，不知该如何了。
她挣扎着，又拨打了齐秘书的电话。
齐秘书似乎还没睡，很晚了还在办公，很快就接了她的电话。
在得知她的来意后，齐枫沉默了一下。
“太太，抱歉，我不能借给你。”
“……齐秘书。”
雨声渐渐变大，也遮住了她抽噎的声音。
半晌，齐枫叹了口气：“太太，您为何不试着跟顾总服个软呢？”
赵漾漾神情一顿，脸上有些呆。
挂断电话。
赵漾漾听着渐渐变大的雨声，浑身都被雨水淋湿，有一缕发丝凌乱地贴在耳边。
她浑身冻得发冷，却在此时终于正视起那个问题。
以前她不敢想，觉得只要不想就可以不面对现实，但无论是医院新出的强硬规定，还是医生前后对她的态度，以及很多巧合。
都让她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双大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顾晏在逼她回去。
逼她回去认错，逼她回去继续做以往那个一心讨好他，乖巧听话的顾太太。
只因他还没有玩够。
赵漾漾心上麻木又痛苦，她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骤雨落在身上冰凉的感觉，身上的冷意，在提醒着她此时经历的一切。
大概过了有几分钟的时间，她睁开眼睛，拨打了薄子衡的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才被接通。
那头薄子衡的声音带了很严重的起床气，“谁三更半夜不睡觉，打扰老子干什么？”
赵漾漾犹豫了下，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能听出一些哭腔：“薄子衡，我有个事情找你帮忙。”
薄子衡听到是她，怒气消下去了很多，但又挂上了些调侃，“这大半夜的找我干嘛，你是睡觉突然醒来想我了？想找我聊天？”
赵漾漾没理会他的调侃，只是道：“你能先借我四十万吗？我一定尽快还给你。”
薄子衡语气吊儿郎当的，“你不是顾晏的太太？就算你们要离婚了，也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没有吧。”
赵漾漾听到他说的话，有些着急，问：“你借不借？”
“嘿你别急呀，明天晚上给你行不行，今晚太累了，我明天晚上亲自找你，交到你手上行不行？”
都是成年男女，赵漾漾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意思，心上有些变冷。
薄子衡见她不吭声，又道：“那这样，明早我亲自去给你，到时候也不用还钱，就试试当我女朋友怎么样？”
赵漾漾眼角酸涩，唇角轻轻扯了扯，似是对自己的嘲讽。
她怎么会想着来找薄子衡借钱——
男人都是现实且利益的。
赵漾漾在此时，深刻地意识到这点。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和薄子衡在一起的。
就单单是高中那时的阴影，她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挂断电话后，赵漾漾愣神了很久。
最后，她细白手指点开顾晏的联系方式。
——她好像无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