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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暖给苏郁揉好了手腕,又仔细地把她的衣袖拉下去,系好扣子,细心叮嘱:“姐姐,这几天手腕不能见风,不能碰凉水,也不能拎重物,如果不注意的话,以后刮风下雨就会又疼又痒。”

苏郁点点头:“我记下了,谢谢妹妹。”

江暖回了个大大的笑容:“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谁让我和姐姐一见如故呢。”

果然,还是美人看起来赏心悦目。

苏郁抿唇浅浅一笑,伸手把旁边的果盘端过来塞进女孩怀里:“我对妹妹也是一见如故,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从小就希望能有一个和我一起玩洋娃娃的妹妹,可惜啊,我爸妈没帮我实现梦想。”

不知道是不是江暖的错觉,当傅长渊听见苏郁提起洋娃娃的时候,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江暖向来野性惯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到哪里都是分分钟入乡随俗,一点都不见外,苏郁说话的时候,她拿起一个水蜜桃吭哧吭哧地啃,水蜜桃汁水暴多,咬一口香甜的汁水顺着江暖嘴角偷偷淌下一滴。

下一刻,被一只白皙纤瘦的手指温柔抹去。

傅长渊飘到江暖的身边,恶狠狠地盯着她:“……”

江暖瞥他一眼:干嘛?

要吃了我呀!

傅长渊看着妻子温柔如春风一般的微笑自始至终都挂在嘴角,漂亮的眼眸里荡起一片宁静和开心,心中很是复杂,又开心又委屈。

还有很多很多的醋!

他哼了哼,抱怨道:“苏苏从来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江暖闻言那就更开心了。

把桃子啃得咔咔响,又特别能嘚瑟地朝傅长渊吐了一下舌头。

略略略~

傅长渊握拳头:“……”

真欠揍啊!

苏郁见她吃得欢,忙道:“慢慢吃。”

江暖吃着桃子,含糊不清地说:“唔唔,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傅长渊没在这里金屋藏娇吧?”

苏郁:“……!!”

傅长渊:“江暖暖!!!”

让你别客气,你还真不客气。

上来就问这种要人命的问题!

苏郁连忙整理好思绪,认真道:“阿渊不是那种人,更不会那么做,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好人卡+1。

蹲在一旁的傅长渊见媳妇夸自己了,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嘿嘿笑了两声。

然后又扬起下巴得意地看向江暖。

那副十分欠揍的模样,就好像在说,看吧,我媳妇儿相信我,不可能让你三言两语就挑拨的。

江暖单刀直入:“那你爱他吗?”

苏郁微愣:“……”

她扭头,目光远眺,看向窗外的半空风景,久久没有说话。

傅长渊情绪微落,如一缕烟的身体飘了飘,目光深深地看向苏郁的侧颜,眼底蒙上一层灰色。

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可为什么还会那么难过。

江暖扔了桃核:“那你爱傅远清?”

苏郁下意识回答:“我不爱……”

她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猛地回神:“……你怎么会知道傅远清的?阿渊跟你说的?你跟他认识多久了?你不是江家走丢的那个女儿吗?在昨天下午之前你应该和阿渊没见过……也不对,你既然认识阿渊,刚才又为什么跟他动手?”

江暖:“你确定刚才那人是傅长渊?”

苏郁震惊:“……!!”

她蹙眉,脸上露出疑惑,她怎么会这么问?

一旁的傅长渊长叹一声:媳妇儿,你终于注意到重点了!!

江暖倒是一脸淡定,端着果汁在这间几百平米的房间里闲逛,东摸摸,西摸摸,最后走到一面收藏柜前,无意间看见里面的东西,眼前一亮。

哇!好多铜钱!!

这品质,这数量,不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么!

江暖喜上眉梢,低头喝了一口果汁。

傅长渊飘到她身边,警惕的往柜子里看了看,歪头问道:“你看什么呢?”

江暖压下嘴角上扬的弧度,装糊涂:我就看看啊。

她用眼神说话。

傅长渊挡在柜子前,一脸要哭的表情:“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再惦记你哥哥我这点宝贝了,算哥哥求你了,以后哥哥给你买糖吃,乖啊。”

江暖扯了扯嘴角,继续用眼神交流:你也说那是宝贝了,谁会不喜欢宝贝呢!你把宝贝给我,以后我天天给你买糖吃。

傅长渊:“……”

江暖挑眉,无声地说:乖啊。

傅长渊:“……”

江暖气完傅长渊就跑,转身回到茶几旁,坐下来,弯腰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傅远清的灵魂是你饲养的吧?”

苏郁闻言,猛地站起:“你……”

到底是谁!!?

江暖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笑道:“你想问我到底是谁?对不对?”

苏郁嘴唇在抖:“你想说什么?”

“姐姐就这么肯定你饲养的灵体是傅远清吗?”江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前面,眼眸逐渐空洞,缓缓说:“人死不能复生,人是人,鬼是鬼,人有人道,鬼有鬼道,自古以来,人鬼殊途,姐姐为何还要强求?”

苏郁一双手死死攥在一起,浑身发抖:“我只是……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

江暖:“可他不想见你。”

苏郁倏然抬眸,看向她,眼中很快蓄满泪水,情绪万千,有悲痛有震惊有自责也有疑惑。

她喃喃问:“……为什么?”

江暖长叹一声:“傅远清若是想见你,心有遗愿的鬼魂是过不了奈何桥的,我查过他已经投胎转世了,这就说明在人间没有他放不下的了。”

苏郁呆呆的,任由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滴滴哒哒地落。

傅长渊单膝跪在她身边,想要擦掉妻子的眼泪,却又触摸不到,在这一瞬间,他痛恨自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灵体。

他扭头看向江暖:“你帮我哄哄她……”

别让她哭了。

哭得我心疼死了……

江暖瞥了一眼刚才的收藏柜,准备趁火打劫。

傅长渊想都没想:“给你!”

什么破东西!

哪有媳妇儿重要,你赶紧帮我哄她!快点!

江暖伸出手,想要拍一拍苏郁的肩膀,可还没碰到呢,苏郁突然捂住脸,扯着嗓子哭起来。

江暖和傅长渊被吓一跳。

傅长渊着急,却也只能干着急:“哎呀,妹啊,你会不会哄啊?”

江暖回瞪他:你看我开始哄了么!

苏郁这时却开口说话了:“是我对不起他,他应该是恨我的!”

江暖顺坡下驴,问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你跟我讲讲呗?其实你们傅家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就只知道你一开始和傅远清有婚约,后来他死了,他弟弟傅长渊把你给娶了。”

苏郁擦掉眼泪:“你说的这些就是全部。”

江暖:“……”

这不就是一盆狗血吗?

为什么偏偏想不开要把傅远清的鬼魂养起来。

苏郁哭完,俯身端起果汁,一仰头咕嘟咕嘟全干了,她随手抹了下嘴角,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么做太偏执?”

江暖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

苏郁勉强笑了笑:“人生在世,谁都有自己的执念,或大或小,有时可能是童年里大人们一句举无轻重的话,成为孩子心中的执念,有时也会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成为人一生的执念,忘不掉又放不下,每个人的执念都不一样。”

江暖:“那姐姐的执念呢?”

苏郁叹气:“我的?其实……我也不知道……”

“苏家和傅家是世交,我和阿清同岁,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我婆婆……也就是阿清的妈妈,她平时很忙,没空照顾阿清和阿渊,所以他们兄弟两个从小就在我家。”

“阿清性格沉稳内向,待人彬彬有礼,阿渊比我们小五岁,是我和阿清一起把他带大的,经常把他当着洋娃娃,留长发,穿漂亮的公主裙,就连玩过家家,我和阿清是爸爸妈妈,他是我和阿清的小公主。”

“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那性子变得跳脱,油嘴滑舌,又很叛逆,让他站着尿尿,他总是蹲着,让他不要擦口红,他总是偷偷抹……”

傅长渊听见妻子说这些,一张脸黑得不能再黑了。

不是讲执念吗?

怎么开始说起他的黑历史了?

他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他想原地爆炸!

江暖撕开一包薯片,捧着咔咔吃,听得津津有味。

苏郁足足讲了傅长渊半个小时的黑历史。

傅长渊灵魂都被抽干了,从墙壁上滑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有一种被超度的感觉。

苏郁话音一转,继续往下说:“小时候天真无邪,可人总会长大,总会被感情困住,我和阿清形影不离,双方家长就以为我们相互喜欢,所以他们让我和阿清结婚,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并不喜欢阿清,直到婚礼上,看着台下的阿渊,那一瞬间,我才知道我不爱傅远清……”

她说到这儿,一滴泪砸在手背上。

傅长渊脸上微微变,缓缓站起来,蹲在苏郁的面前,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妻子的手。

他望着苏郁,深情款款。

傅长渊忽然开口说道:“苏苏和我哥结婚了,可还没过完蜜月,我哥就上吊自尽了。”

江暖咔嚓咬碎薯片,感叹道:“哇,真的好狗血啊!韩剧都不这样演!”

傅长渊咬牙,痛恨:“傅远清!他根本就不是男人!”

“等等!”

江暖开口打断他,眯起眼睛,用眼神问:是单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真的不是男人?

傅长渊:“……”

情绪一下子就这么没了……

江暖冲他比了比手势:“你继续,继续!”

傅长渊重新连接刚才的情绪:“傅远清!他根本就不是男人!字面上的意思!他从小就心思多,心眼小,看苏苏跟任何一个男人走的近,都会用一种偏激方式伤害苏苏,哪怕是结婚了,他还要用死这种方式让苏苏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下。”

江暖好奇地问:“那你们又是怎么结婚的?”

傅长渊神色里充满自责:“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苏苏心里一直喜欢的是我,不喜欢我哥,结婚一年我在苏苏面前一直扮演着大哥的模样……”

傅长渊闭了闭眼。

天啊!他都做了什么!!!

平日里傅长渊和苏郁的相处模式就是相敬如宾,两个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高冷。

苏郁:“早上吃饭吗?”

傅长渊:“吃。”

苏郁:“吃什么?”

傅长渊:“牛奶,三明治吧。”

他说的这些也都是傅远清喜欢的,他和大哥完全不一样,他喜欢吃中式早餐,油条豆浆豆腐脑,如果再来一个卤鸡腿,那就是人生完美啊。

可他吃了一年的牛奶三明治早餐!

傅长渊:“……”

他又接着说:“自从大哥死后,苏苏就变了,一直郁郁寡欢,我以为她是思念大哥,我……我实在看不下去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把她抓去民政局,领证结婚!婚后我一直扮演着大哥的模样,现在想一想,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她心尖上捅刀子。”

苏郁听见江暖问她为什么和傅长渊结婚,轻声说道:“那天他忽然来我家,说要跟我结婚,还没等我答应,他拿着我身份证和户口本就跑。”

江暖:“……”

傅长渊:“……”

江暖问:“其实你是希望跟他结婚的,如果你不愿意,你不会顶着这么多压力跟他在一起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