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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秦七月拜见魏大人。”

“草民宋延拜见魏大人。”

阿萍学着他俩的样子行了个礼,脆生生道:“草民阿萍拜见魏大人。”

魏刺史把这两大一小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也没从他们身上看出什么独到之处,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农家百姓。

他右手轻轻一抬:“起来吧。”

秦七月起身看去,魏刺史看着应该五十来岁,眉眼弯弯甚是和气,像是个慈祥的老人。

魏刺史揶揄道:“先前不是说是我的妹子吗?现在怎的变成草民了?”

秦七月尴尬笑笑:“不如此怕见不到魏大人。”

魏刺史为三人赐座,唤来茶水,屏退下人后才问道:“不知秦姑娘来此作甚?”

秦七月指了指魏刺史桌上的瓷碗,她一进来就看到了那碗白粥:“魏大人喝的这碗粥应该是我给的米。”

魏刺史眸光幽深了几分:“秦姑娘何出此言呢?”

秦七月不再与他打周旋,直接开口:“魏大人,苏州要断粮了吧。”

还不待魏刺史回答,她接着说道:“大人应该清楚,北方已乱,东南之地连年征兵,加之水土流失,村中的地大多荒芜,现在天下都在缺粮。

“我不知晓只有元安米店如此,还是城中的米铺都是这么做的,在这种时候,居然是高价收粮而低价作卖。

“大人您难道看不出其中的门道?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异于与虎谋皮。等到他们反扑之际,一斗米可卖千金,苏州必乱!”

魏刺史沉默良久,轻“呵”一声:“秦姑娘莫非以为他们要的只是靠粮榨干苏州百姓的钱袋吗?”

秦七月起身,向着魏刺史俯首作揖:“望大人指点。”

魏刺史闭眼叹气,双眸中已隐约泛起泪花:“我也是实在无法了……”

……

吴临是去年冬至来的苏州城。

与他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位少年,少年名叫胡言昀,吴临称呼其为少爷。

那年的苏州竟是下了场大雪,都说瑞雪兆丰年,但在乱世之际,大雪只会让更多的人丧命其中。

苏州来往运输的河道已尽数冰封,加之大雪阻碍,苏州城的粮食储备日益减少。

魏升也就是魏刺史,他仍记得那时城中大部分的米店都已经把价格翻涨了百倍有余,百姓埋怨不已,日日在州府门前哭天喊地。

也就是在这时,胡言昀与吴临找上了他。

他们开置元安米店,高价收粮,低价卖米,让城中百姓几乎都吃上了饭,只用了两月就压垮了许多家米铺,当然这背后也来源于魏升的支持,不然光是当地的世家联合起来,元安米店都不会开业得如此顺利。

魏升当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妥之处,这样下去,无非是全苏州城的粮食都被元安米店所把持,也就是全城人的性命都握在他们手里,可如果他不接受胡言昀和吴临的想法,苏州城的百姓也会吃不上饭,朝廷自顾不暇,哪里管得着他们?

纠结之间,魏升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他当时的想法是等冬去春来,河道一开,各种物资来往恢复,苏州的粮也就没那么紧缺了,那元安米店的粮就会砸在手上。

可实际情况是,朝廷在今年三月又征了一次兵粮与叛军作战,全靠元安米店在支撑,不光是苏州的百姓,还有魏升自己都不可避免地对元安米店产生了信服。

可魏升的理智告诉他哪有人是真正的活菩萨,不求回报地在苏州城大行好事呢?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州越祥和越平静,他心中越不安,他害怕胡言昀和吴临日后要的回报苏州城承担不起。

而且两人来历不详,目的不详。

魏升每每与胡言昀见面,都觉得此人像是笑面狐狸,看着是谦谦公子,但那双眼睛总如寒冰一般瘆人。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

“不瞒诸位,鄙人平生唯一擅长的只有那点笔杆子功夫,虽说当了十年苏州刺史,对苏州境况了如指掌,但说到底也只是会那点和稀泥的门道,每每朝廷考核也能糊弄过关,现今的朝廷……唉,不提也罢,魏某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魏升不住摇头,若非真的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把苏州的命运交给两个陌生人。

秦七月听完魏升的话,理解他的不易,魏升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弃城而走,还想法设法保住百姓的希望已经是他能力能做到的极限了,若是换秦七月,也不一定能做出更正确的选择,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现在天下局势这么乱,魏大人为何能如此放心地和我们说这些?”从开始到现在一言不发的宋延突然开口,让秦七月回过神来,也不免产生了相同的疑惑。

那碗粥很明显就是胡言昀和吴临送来的,要的就是魏升出手杀他们,但魏升反而和他们坦诚相待,说了这么多事,这确实有问题。

魏升收起悲伤的神色,望向宋延的双眸中多了一丝异样的色彩。

须臾后,他终于开口:“阁下在这样的乱世还能弄到这么好的米,若说只是普通农户本官也不大信,本官只是告诉阁下,若你也想取苏州,就得先把那两人除去。”

秦七月明白了,魏升能当十年苏州刺史怎么会是平庸之辈,他要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他眼里,他们与胡言昀也无甚区别,都是奔着要夺取苏州城而来的。

“哼!”阿萍之前对他们的对话都没太听懂,但刚刚魏升那番话她听出来,在魏升眼里,七月姐姐和叔叔是坏人,阿萍愤愤道,“谁稀罕你的苏州?”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望向她,本来对魏升也有些不满的宋延笑了出声:“阿萍说得对。”

他不像刚刚进来时对魏升的态度那么恭敬,语气多了几分不屑:“魏大人,虽说天下熙攘皆为名利而往,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只想着在这乱世夺一方城池,行诸王之事。”起码,秦七月就不是。

魏升并不在意他们的说法,毕竟这个世上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多得是,他嗤笑道:“阁下的意思是……要走?”

秦七月听出来了他话中的威胁之意,现在是因为在州府,胡言昀的人还不敢擅自闯入杀了他们,但只要走出去,没有魏升的庇佑,他们就会立刻被追杀。

秦七月眉尾轻挑一下:“魏大人,若是杀了胡言昀和吴临又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