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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勒并不在意杂乱的弹幕,他看向中央的江泠。

天蓝色的上衣和长至脚踝的黑裙,明明是十分陈旧守规矩的装束,可穿在江泠身上却不觉得无趣死板,不过更多的是有他那张脸撑着。

脸色有些冷然,好像对面前的礼服感到厌恶。

米迦勒将视线落在江泠的眼睛上,从一开始米迦勒就知道江泠的眼睛很特别,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能拉人陷入沉沦,这是修习幻术的缘故,对炽天使来说无效,不过那双眼睛足够特别。

江泠伸手摸了摸肩膀上的小鸟,上个游戏都习惯肩头站着这只小鸟了。

小鸟亲昵蹭了蹭江泠的手指,还轻轻啄了一下,并不痛,只是有些酥酥麻麻的,还带着点痒意。

江泠没忍住轻笑一声收回手,没有手指蹭了,小鸟就相继蹭着江泠的脖颈处,反应十分依赖和亲昵。

其实很正常,因为这只小鸟也是米迦勒羽毛幻化的,而江泠身上有米迦勒的炽羽。

“米迦勒,是有什么事吗?”

江泠通过契约连接询问米迦勒。

“没什么,想来看看你。”

米迦勒如实说道。

确实是想来看看江泠,虽然是被加百列提点才想起来的,不过这也是他的自主想法。

江泠怔了下,随即笑道:“好。”

沈昇伸手戳了戳木妤道:“姐,你看我哥,笑得好荡漾啊,之前也没见他这样对我们笑啊。”

木妤原本在找礼服,她穿什么不重要,但三个队友都是男的,要挑选不能露出男性象征的礼服还是有点难度,听到沈昇的话,木妤朝江泠的方向看去。

俗话说美人一笑解千愁,确实不假,找不到合适礼服的烦躁被扫清,木妤现在是动力十足,她看了眼沈昇无语道:“哪里荡漾了,是你自己想法不对吧,队长一直都是这样笑的,你就是嫉妒米迦勒的存在吸引走了队长的注意力吧,狭隘。”

沈昇瞪大了眼眸,他伸手指自己道:“狭隘?我?不是姐你到底向着谁啊,我们可是一个小队的,你居然和我哥一样胳膊肘往外拐,实在太令人伤心了!即墨,你说是吧。”

说完他还侧头看向即墨云讣找认同感。

即墨云讣摇头道:“不是,你狭隘。”

沈昇:“……”

被排挤了呢。

“好了别吵,我在找礼服,这什么劳什子礼服绝对有诈,如果不穿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呢,你们三个都是男的,自然是不能暴露的,后果是什么还不知道,反正谨慎点总没错。”

木妤对着沈昇撂下一大段话就走向礼服架。

这件事上沈昇还真帮不上忙,如果男装礼服他还能给出建议,但这是女装,他没接触过。

即墨云讣就更没接触了。

他视线从那堆礼服移开,心中莫名回想起以前。

这些礼服看着价值就很贵,拿出去卖的话,能够救活很多人。

当时有这么件礼服卖钱的话,那人也就不会饿死了。

思绪拉回那个雪夜,那年的冬天很冷,身上的衣服还是夏装,两人蹲下桥底下用捡来的东西尽量围着自己来取暖,也许聊胜于无吧,又或许是心理暗示,确实不那么冷了。

但是身上不冷了,可肚子又传来了饥饿感,他们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最近城市推出什么垃圾立即销毁条例,让城市保持干净。

以往翻翻垃圾也能找到一些馊掉的食物饱腹,但条例推出后,去翻垃圾都没有了,空空荡荡的,这样一来他们只能饿肚子了。

乞讨也不行,因为城市不允许有乞丐,要是乞讨的话会被驱逐,不知道是谁颁发的条例,城里的流浪汉不知道饿死了多少。

即墨云讣蹲在桥洞底下,望着结冰的湖面道:“我去把冰面砸开,去找找有没有鱼吧?你觉得呢?”

说完他侧头看向另外一个人,那人身上的夏装比即墨云讣还要破烂,脸上却干干净净的,即使无家可归每天都会把自己打理好,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嘴唇苍白得可怕。

听到即墨云讣的问话,男人笑着摇头,“不行,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即墨云讣拒绝了,既然危险那就谁都不要去。

虽然他不怕危险,死不死的都无所谓,但是他死了的话,这人会难过,毕竟他是这人捡来养大的孩子。

即墨云讣不知道叫他什么,他也从来没说过自己名字,捡到即墨云讣后,还颇有闲情雅致给即墨云讣取了这么个名字,有空也会教即墨云讣认字,捡垃圾也不捡有用的,就专捡一些书和有字的东西,对此即墨云讣搞不懂,有时候会觉得这人可能疯了吧。

但是那又如何,疯子就疯子,他一个孤儿被还被疯子养大了呢,还教会了他认字,所以即墨云讣不想让他伤心。

男人轻咳一声,有些无奈,但也没再提出自己去河面砸冰找鱼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还是男人要求的,因为他说怕即墨云讣死了,独留他一个人的话,那他可要伤心死了,毕竟即墨云讣还是他养大的孩子呢。

听着男人的絮絮叨叨的话,即墨云讣认真听着,也会在男人想要听到他声音时随意说上几句话,让男人知道他还活着,还没死,所以不用伤心。

其实被男人养大的即墨云讣,一直都秉承着死了就死了,活着就活着的想法,他对万事万物都不关心,但有人拉着他,不让他死,所以即墨云讣就想那就不死吧。

可是先死的不是他,而是将他养大的那个疯子。

死在那个冬天,不是冷死的,而是饿死的,死之前还在和他说笑,让他之后没事多出去走走,也是该闯的年纪了,不要拘泥在他这,老是当个流浪汉算什么,不说别的,多大出息,人总要有家可归吧,不要像他一样有家不能回,还有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活着,不然把他养这么大,就这样死了的话多吃亏啊。

即墨云讣静静听着,半夜时,男人已经不再说话了,也许是累了,也许是睡着了。

但其实即墨云讣早就知道男人在絮絮叨叨说完话就死了。

他没走,只是蹲在原地静静看着男人,那张他看了十六年的脸,毫无血色,已经死了。

莫名他想起男人说过,身边的人死了会伤心的,如果即墨云讣死掉的话,他绝对会哭个三天三夜,所以避免他把眼睛哭瞎,即墨云讣千万不能死,就当心疼心疼他吧。

想到这即墨云讣张了张嘴,他想哭出来,但眼睛怎么都流不出泪水,他又想到男人说人死后朋友家人都会扑倒在那人身上哭嚎着那人的名字。

即墨云讣就扑在男人身上,想要叫他名字,可张嘴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哦对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他的名字是什么。

只会一遍遍教导即墨云讣写下即墨云讣这四个字,是他为即墨云讣取的名字。

所以这十六年来,即墨云讣对男人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