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渝三步做两步逆流人群往上爬。
才到3楼,烟雾就有些呛的不行,沈渝咳得眼泪直流。
他掌心一擦,忽略下行人诧异的目光,继续往前爬。
越到目的地里头烟蔓的越大,在看到确实是自己家被火腾烧时。
沈渝瞳孔骤缩,不顾爬的太快的颤腿,跌跌撞撞扑倒门把手,哆嗦地去摁开指纹开锁。
好在火在客厅才刚烧开,门只是被火熏出一片黑焦,没有损坏。
随着滴的一声开锁,热浪和滚滚浓烟也刹那扑来时。
太烫了。
沈渝被黑雾呛的咳死在原地,眼睛更是熏得刺痛,完全睁不开。
他颤抖着松开门把手,在低头看到鞋架上的一双黑鞋后,彻底冻在原地,脱下外套捂住口鼻就往里跑。
“爸!”
“林然!!”
“林然!!”
沈渝不断大喊,哪怕代价是被浓烟灼烫喉管,沙疼。
他在努力辨别方向,顺着烟雾飘出的方向,他发现火是从左侧走廊传来的,三个房间无一幸免。
沈渝腿又要受不住栽下去,黑雾越来越大。
快看不清的他,不顾越来越近的熏呛和浪火,低头捂鼻,慢慢猫着身子往房门口挪,每个房间都打开,血红的眼一错不错的往里看。
生怕漏过。
没有
等到拧开最后一扇。
面前的场景让他脸煞白,顾不上其他,直接就跌撞扑到早已烧的一干二净的窗帘侧,拉拽起床上晕厥不醒的男人。
“咳咳..爸!!”
“起来起来!!”
木质衣柜被烧的噼啪作响,才进来半分钟沈渝浑身就像脱了层皮。
他把外套捂在昏死的沈建华脸上,咬牙发力将男人从床上托起,拽下床铺。
“咚!”的声。
膝盖四肢狠狠砸在地板上,男人这才咳嗽,悠悠转醒,可早被浓烟吸呛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四肢又硬又重。
只剩下浑浊的眼珠子盯在天花板。
“爸!别睡,起来啊!”
烟越来越大,沈渝泪水不停流淌。
肺里像是被什么烧红的柴火狠狠擦过,再不断用冒火星的前端狠捅,随着每次呼吸都火辣辣地疼,如同有尖锐的刀片划过。
没有力气的他,只能身子后挪,双手抄住男人胳膊下慢慢往后拖。
火越来越大了,侧旁房间衣柜被火烧的稳不住,嘭的砸动倒地。
没力气了,沈渝瘫倒的往后倒。
嗓子被熏的彻底垮废,耳朵已经有些耳鸣的前兆,求生的意志使他还在奋力支身起来。
他知道,再待下去,他会死的,浓烟中的一氧化碳会使他中毒,死在这场大火里。
“别,别管我了...”男人虚弱声线费力咳着,半张脸抵在冰凉瓷砖上,鼓动的青筋从鬓角缠跳到太阳穴往上。
哪怕这样狼狈,还在用尽最后力气怒喝:“你走,你走。”
“不!”沈渝咬着牙,继续辖住男人脱力掉在地上的手,重新拿起衣物,塞在他口鼻上,单手往后带。
才出走廊的一半。
沈建华已经有些昏厥前兆,整张脸因为呼吸不畅通红,污浊浑黄的眼睛血丝特别重,像是池塘里被一脚踏浑的淤泥。
枯黄嶙峋的手捂住衣物,努力用喉管里最后能上来的气体对沈渝说
“我给你...咳咳...和林然都办了账户...里头有5000万,我死了,你和他拿出来去国外。”
“去国外...读书”
沈渝浑身一震,听着对方自暴自弃的话,攥在胳膊的手更加紧,熏红的眼,咬出来的字满是恨意。
“我不去,我不要你的钱。”
“我告诉你,我今天来这就是要跟你说我不出国,别以为你能安排我的人生,以前不可以现在不可以,往后也不可以!!”
“听我的”男人都快半死不活,还是那么自负,端着威严的架子:“你没得选...我已经,咳咳...”
“闭嘴”沈渝红着眼瞪人:“你现在装什么好父亲啊,装什么为我好啊,从小到大为我做了什么啊?谁要你的钱!”
“谁他妈要你的臭钱!!”
“拿着,没有人和钱过不去。”沈建华又猛地咳嗽,这一次咳的断断续续,声音也越来越小。
“以前是我欠你的,因为你妈...”
听到这字,沈渝心头像是豁出一道口子,数不尽的怨气一下子全都涌起
顷刻间愈演愈烈,最终演变成燎原大火,眼泪决堤彻底崩裂。
“你还敢提她!你有什么资格提她!”
“是我...是我害了她...和”沈建华说的话彻底听不到了
沈渝泪在掉,也不知是熏的还是什么,他低头呛咳冲人道
“对,是你对不起她,是你害的她,害的她跑去美国,害的她丢下一切,丢下我...”
“我告诉你”
“你就应该跪在她面忏悔,赎罪,别想着一死百了,没那么简单!”
沈渝吼完泪也全掉在下颌,火灼热他的脸,四肢,裸露在外的胸口,烤得他生疼。
已到极限,他快要彻底坚持不住,肺部在极度熏酌下开始哇的狂呕。
“走...”
“你走...”
“说了你别想”沈渝唇边全是银丝,微弱地说着狠话:“要死也别死在我面——”
哐当一声,腰身被用力一推,没有任何防备开头,沈渝摔的眼冒金星,骨头散架。
后背肩胛擦红大片,痛加毒雾,让他彻底爬不起来。
没有衣物捂口鼻的沈渝还在大口呼吸气体,哪怕知晓不能也无济于事,太干了。
他的口,舌,肺脏,胃,都在被急速压缩。
等他吃力抬起眼皮侧脸看向走廊大半段时,地上已然一片碎片废墟,走廊台灯和画作全部砸在男人肩膀和头上,烧红蜡黄的脸闭上,彻底一动不动。
刚刚那一下...
“爸...”沈渝脸色肉眼可见黯淡,张大的眼被血丝缠地看不清。
“爸!!”
沈渝咬牙撑着打颤的双手,慢慢慢慢跪起,接着不断喘气晃晃悠悠起身。
等终于站起来又要倒下。
“沈渝!”
沈渝心头猛动,糊满干泪的脸僵硬看去,门外男生正一脸焦急望来。
“江...江湛...”
“江湛!”
像是找到什么依靠,他用尽仅有的一丝呼吸哭着朝人喊:“救救他,咳咳,救救他...”
“求求你”
“江湛...”
“过来沈渝,过来!”江湛目光很冰冷,语气犹如寒冬之雪。
他应该锁好别墅门的,他以为这么多天的调教驯服,对于他的指令,沈渝绝对会无条件遵从。
可他错了。
还是不够,不够听话。
他烦躁的咬着口腔侧肉。
但很快转念,江湛又松懈眉头,变为以往淡漠,他对沈渝命令
“不要管任何人,快过来。”
“跑过来,沈渝。”
“来我身边。”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局面,他不介意更恶劣一点。
让沈渝自己放弃一切,亲手放弃自己的父亲,亲眼看着他们两个死在他面前。
虽然残忍,但只有这样才会深刻。
他要的就是沈渝一无所有。
他是不可能会留下这最后两根杂草,搞坏他的完美计划。
“不...救救他”沈渝不断转泪摇头“江...”
“救救他啊”
沈渝弯下身嗓子彻底被摧毁,烧到有些褪皮的脸还在嘶喊。
他恳求他悲恸,他再哭不出。
求求你。
可男生只是冷淡望着他,下达最后通牒:“沈渝,过来。”
“不...”这次和不同以往,他头一次拒绝他的神明,步履蹒跚往前走,眼眶里全是男人生命枯萎的画面。
烧红的火焰绚丽又鲜活,那样红那样艳,又那样灰暗。
他该恨沈建华的,该一走了之让他死在这场大火里,这么多年他那样对待自己,忽视和言语暴力自己。
他怎么配做个父亲啊!
哈,现在用几千万就想弥补一切了吗,弥补十多年的做的那些吗?
做梦!他要他活着,要他日日夜夜被愧疚灼烧,烧的他心肝脾肺疼痛溃烂发脓,要他一辈子记得,一辈子彻夜难眠。
他要他...
脚还在朝前走。
砰,随着腿的再一次软塌,他砸了下去。
“沈渝!”
男生冲了过去,不由分说将沈渝抱起,却被怀中人推开,烫到掉皮的手还在央求人
“救他,救救我爸,江湛...求你,求求你。”
江湛手指渐紧,骨节突兀地攥紧
他还在求,还在悲怆掉泪。
他也要死了啊。
嘴里却仍旧只有一句:说救救他,救救他。
江湛目光越来越冷,眉宇间的纹路越发深沉,在沈渝又一次哽声时将他快速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