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林云澈在萧城的废宅里已经被关有三日,这三日里除了有人会给他按时送饭之外,他再没能见到小叔。
这日,给林云澈送饭的下人又如约而至,他打开食盒,带来的依旧是林云澈喜欢吃的东西,外加上一盘野菜。
“林公子,请慢用!”下人恭敬的对林云澈道。
林云澈瞧着那每顿都有的野菜,不由得失笑,三日了,他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每当他差一点就要逃出去的时候,总会有人察觉到,随后再被一群人按回来。
下人已经习惯了林云澈自顾自笑的样子,见他拿起筷子,便准备躬身退下。
“等等!”林云澈叫住了下人。
下人立刻警惕的看向林云澈,“林公子,您有何吩咐?”
这三日,他们算是快被这活祖宗给折磨死了,不是一会儿跑肚拉稀,就是半夜偷偷爬墙。
更可恨的是,他身上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瓶。
每一次出手,都让他们的人吃尽了苦头,现在只要这林公子一说话,他们这些弟兄们心里都在打颤。
可是主子说了,这人动不得,只能随他闹腾,合着他们现在就是在这里关着一个活祖宗。
林云澈用筷子夹起一根野菜放进了嘴里道:“我要见驸马!”
下人脸色一变,“林公子,这事儿您已经嚷嚷三日了。”
“若是主子想见您,自然会来见您,林公子您还是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他怎么可能稍安勿躁,婉清被淮王逼死,林家又落在了淮王的手上。
他如今恨不得立即将淮王杀死!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能回到淮洲,他定有把握要了淮王的命!
林云澈的神情逐渐变得狠厉,眼白染上了刺眼的猩红。
下人知道这林云澈又要变得失心疯了,之前就是这样,每次林公子要发疯,都是这个表情......
下人轻叹了口气,朝着身后摆摆手,很快十几个大汉冲进了屋子。
“林公子,要我说,你啊就别白费力气了!”
“您说您也试过几次了!哪次不是乖乖的被抓回来。”
“别说我们觉得烦,您自己不觉得烦吗?”
林云澈当然不觉得烦,“既然你们觉得烦,将我放了就是了?”
“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屋里的汉子们听到这话,都被气的牙痒痒,难道他们不想放了他吗?
他们只不过是听命行事,没有主子的命令,他们怎么敢放人!
林云澈看着一群老爷们一个个被气的脸色铁青,心中也是无奈,可他必须要出去,不用点手段怎么行?
想到这儿,林云澈又一次将手伸到了怀中......
这动作,下人和屋子里的大汉们实在再熟悉不过,于是纷纷默契的抬手捂住了口鼻。
但是这一次林云澈从怀中拿出的不是药瓶,而是一把匕首。
“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大汉问道。
下人也不明所以,只能提醒道:“不要轻举妄动,小心有诈!”
林云澈微微勾起了唇角,下一秒,拔出匕首就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在场的汉子们被眼前的一幕吓到,还是下人最先反应过来。
“快!快阻止他!”
一群大汉这才都回过神来,纷纷朝着林云澈的方向奔过去。
可林云澈的动作还是太快,匕首此时已经插进林云澈的胸口,鲜血顺着伤口涓涓的往下流。
下人见状,倒吸一口冷气,叹道:“糟了!去,告诉主子,林公子自杀了。”
林云澈嘴角噙着血看着眼前慌乱的场景,不禁笑了起来,随即眼前逐渐模糊,整个人倒了下去。
待他醒来时,身边没有人,只闻得到浓浓的中药香。
这是哪里?似乎并不是关他的地方!
难道他用力过猛,真的将自己的小命给交代了?
林云澈心中一惊,随即苦笑了起来,现如今他被小叔囚禁在萧城,什么都做不了,倒是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若是死了,说不定还能见到婉清。
对了!婉清的身上就总是有这种淡淡的药草香.....
就在林云澈沉浸在幻想中的时候,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将这一切都打破了。
“不过区区二十年,想不到如今林家的后辈竟然这样没用!”
林云澈猛地睁开眼,侧过头,终是盼来了他这三日日思夜想的人。
“小叔,你总算是肯来见我了!”
林思疏嫌弃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林云澈,皱眉道:“是啊!你不就是想要见我吗?”
“还不惜用上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
“倒是让我看到了如今林家的遗风。”
林云澈没有理会林思疏的冷嘲热讽,他只是再次提出了他的要求,“放我回淮洲。”
林思疏没有回答。
“放我回淮洲!”林云澈再次加重了语气说道。
林思疏冷笑道:“林云澈,你现在是北朝国的人质。”
“是商国的卖国贼,你觉得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提条件?”
林云澈强撑起自己的身体道:“正因为我是卖国贼!”
“小叔,我可以担了你的罪名。”
说着,将他这两日准备好的书信拿了出来,因为胸口受伤的缘故,信上沾染了几处血迹。
林思疏挑眉,这些日子他没少听到下属跟他抱怨林云澈,他发现他这个侄子狡诈的很。
就像现在,他依旧摸不透他的想法,但林云澈刚才的话的确引起了他的兴致。
他从林云澈手中接过信扫了一眼。
发现这封信竟然是林云澈伪造的自己同鸾恒的密信!信上陈述着当年同鸾恒里应外合的人不是林思疏,而是淮王。
如今林云澈心中愤恨,与鸾恒达成了交易。
鸾恒帮助林云澈除掉淮王,林云澈帮助鸾恒起兵北风城!
林思疏稍加思索便知道,这的确是个能洗脱他罪名的方法。
“澈儿!你不是最在意林家......”
“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是在送林家去死?你甘愿?”
林思疏不相信林云澈会这么轻易的放弃林家,否则他也不会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独自来闯公主府。
林云澈面色痛苦道:“不甘愿!”
“可就如小叔你说的,你在北朝国受尽了苦楚,而我们在商国却怡然自得,这是林家欠你的,当还!”
“还?”林思疏觉得这个词莫名的有些刺耳,“你当真以为我受的那些罪你还的了?”
“还一些是一些,你若是同意,我就将信物给你。”
“有了这信物,看到信的人便不会再质疑真假。”
林思疏想了想,道:“好,我答应你!会放你出去,现在把信物拿出来吧?”
林云澈自然不相信林思疏,“你先放了我,我自然会将信物交给你。”
林思疏扯了扯嘴角,“你既然不相信我,那我看这交易也就不便做了。”
说着,便将信拿出来塞回了林云澈的手上。
林云澈心中慌乱,他没想到林思疏竟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动心......不应该啊!
林云澈愣愣的盯着林思疏,林思疏显然也不想再同林云澈废话,转身便要离开。
最后,还是林云澈先退了一步。
“好,我信你!信物我交给你!”
林思疏这才顿住脚步,转回身,伸手至林云澈面前。
林云澈无奈,将书信和信物一并交给了林思疏,林思疏拿起信物端详了一会儿,“这玉佩看起来很贵重!”
“你的确没有骗我!”
“我自然是不会骗你,也希望你不要骗我!”
林思疏浅笑道:“自是不会!”
说着,大踏步的就要离开,林云澈没想到这人拿了东西就走,在后面嚷了起来。
“不是说好了不会骗我吗?怎么说走就走了!”
只见林思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放心,我会放你走的,你现在还是先养好你的伤吧!”
林云澈没想到林思疏竟然诓他,气愤的朝着床铺捶了一拳。
“斯哈!好疼!”
“林公子,主子既然承诺你了,自然不会食言,你就不要自己再找不痛快了。”下人这会儿端着药走进来,语气比刚才冰冷许多。
不用问,就知道,他们这些人怕是挨了林思疏的骂!
“他不会食言?他刚刚还骗了我!”林云澈疼的咧嘴道。
下人长舒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林公子,主子说了你养好伤就让我放你走。”
“呶!这是极好的治疗刀伤的药,你看自己要不要吃吧!”
这回下人说完,像是避开瘟神一般避开了林云澈。
林云澈仔细地闻了闻桌上的药汤,“倒的确是治伤的药。”
既然如此,他还是尽快将伤养好才是!林云澈端起药汤一饮而尽,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这点小伤,不用五日,他定能离开萧城。
另一边,林思疏刚回到公主府,阿蟒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驸马爷,公主已经在菜园等了你许久。”
“您去看看吧!”
云霓公主唤他,他自然是要以公主为先,他跟着阿蟒来到了他们的小菜园。
此时的云霓公主正蹲在地上,给他们刚种下的野菜浇水。
“你来的正好!驸马,你看这些野菜,即便是入秋才入土,如今竟也发了芽!”
“就像是有的人,即便是在我北朝二十载,竟然还忘不了自己原来的身份!”
话音刚落,阿蟒一脚踹飞了林思疏。
林思疏在地上滚了一圈,随即吐了一口鲜血,眼神迷茫的说道:“云霓,你误会了......我没有!”
没有?云霓放下水桶,走向林思疏,右手捏住林思疏的下巴质问道。
“那你倒是说说,林云澈在什么地方!”
“你又为何......坏我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