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早知道福晋脾气越来越坏,可是她从来没冲她发过,也就不觉得什么。
平时有些丫鬟太监被砸了抱怨,被她听见了还会加倍惩罚他们。
可是今天她被砸了之后,懵在了当场。
她抬起有点晕乎脑袋,看着这个从小带到大的孩子,眼里却是一片陌生。
福晋,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福晋看到满头都是茶水的桂嬷嬷,有一瞬间的心虚,但是更多的是烦躁。
她强忍住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收拾一下?!”
她心想毕竟是自己的奶嬷嬷,虽然做错了事,她却不忍心惩罚。
对她这么好了,应该知足了吧。
闹了这么一出,李氏一点损伤都没有,福晋却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她让人准备笔墨,想着总要先给四爷写信说清楚才好。
今天这事儿本来她就是受害者,好在武氏忠心,替她挡了灾。
但是四爷那里还是要解释一下的,不然又被那起子小贱人给迷惑了。
她虽然不喜欢四爷,可是两人已经是夫妻,就必须一辈子纠缠在一起。
接着福晋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神色温柔如水。
有了孩子,她就不在乎四爷往哪里去了。
不过正院在四爷那里的印象还是必须要维持的,该属于她儿子的东西,都不能被别人夺走。
这个府邸、财产、世子地位,还有四爷的父爱,一样都不能少!
写了信抢先告状一番之后,福晋揉了揉眉心,回房休息。
珍珠给她点上了一支安神香,她喟叹一口,终于舒坦了不少。
桂嬷嬷收拾好了自己,摸着头上的大包,问珍珠:“福晋睡下了?”
珍珠看到她瞳孔一缩道:“是,我在这守着吧,桂嬷嬷您早点休息。”
桂嬷嬷被砸的实在有点晕,有珍珠守着,也算放心。
福晋一起长大的三个大丫鬟,现在也就剩下一个珍珠。
其他三个那次被四爷打了嘴,便伤了脸面,在府里立不住了。
这样一来,福晋屋子里只有她和珍珠靠的住,两人都比以前累的多。
桂嬷嬷一边想着一边走,珍珠盯着她的背影,一脸的嘲讽。
不可一世的奶嬷嬷,也有今天!
桂嬷嬷浑然不觉,摇摇晃晃的走出正屋,看着还躺在厢房的武氏。
便过去赶人:“武格格,您还是回自己偏院去吧,躺在这里着实不方便。”
她隐隐感觉,通过这次的事件,福晋可能会更加信任武氏。
对武氏从以前的同情,就变成了敌意。
看她舒舒服服的躺在正院里,恨不得把她从床上拖下来。
武氏脸上手上已经上了药,黑乎乎的药汁子糊了一脸,看起来丑陋的要命。
听到桂嬷嬷的声音,心里恨这个老虔婆恨得要死,但是面上恭恭敬敬的。
唯唯诺诺道:“是,桂嬷嬷。”
说着就在白露的搀扶下,艰难的站了起来。
因为给福晋当了肉垫子,她屁股和腰腹处也摔的很惨,走路也很艰难。
桂嬷嬷看她一瘸一拐的走出去,一点同情的想法都没有。
她想了想,今天要不是武氏撺掇福晋坐步辇出门逛院子,福晋也不会遭这么大的灾。
“嗯?难道是她?”桂嬷嬷敏感的想到了什么,匆匆回去。
武氏大半的重量都压在白露的身上,好在白露身量高也够强壮,几乎是半抱着她离开。
一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武氏主仆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露关好门,一脸心疼的把她家格格抱到床上躺着,两行泪就流了下来。
武氏哑着嗓子道:“别哭了,目的不是达到了吗?”
“格格,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白露的泪水都止不住,“这要是毁容了可怎么办?”
虽然这个计划是她们做下的,可是谁也没想到,猫的爪子里还有这种歹毒的毒啊。
“都一样,原本就是设计的要留疤的,”武氏不是很在意。
她破身之后,再也不想着能得四爷宠爱了。
相反,她怕福晋会把她推出去伺候四爷,那才真是她的末日了。
现在好了,脸毁了,身上再留一些疤,四爷就更不会看她一眼了。
至于福晋,今天过后肯定会非常信任她。
在后院里,得脸分两种。
一种是得到主子爷的宠爱,不停的生孩子巩固地位。
另一种就是得到主子福晋的器重,那以后这后院的大小权力都有她的一份。
白露嘟囔道:“那也是被人设计了,是不是李氏干的啊?”
猫是韶光院的,能在它的爪子上动手脚的,肯定是李氏的人。
“可能是吧,”武氏对此兴趣缺缺,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其他的也影响不了她。
白露却不高兴了:“格格,你看你巴着福晋有什么用?”
“你为她挡了灾,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一丁点儿补偿都没有。”
她真是为自己的主子鸣不平,虽然这事儿是她们设计的,但是福晋是不知道原委的。
就这样都一点表示没有,可见生性薄凉。
为这样的人卖命,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武氏闭着眼睛,享受着白露的按摩,喟叹一口道:“我也不是为着福晋,多的跟你说也不懂...... ”
她所图的,根本不是一个福晋的这一点信任。
她下棋看的不是眼前的这一步,也不是五步十步,而是那遥远的结局。
白露不懂这些,不过她向来觉得格格聪慧,不懂就听她的好了。
武氏合着双眼,在复盘今天的事儿。
这一招本来应该很好使的,而且能帮福晋扳倒李氏,还能得到她的信任。
可是那猫突然死了,这却在她的意料之外。
因为是大格格的替命猫,活着能让四爷看到韶光院的狠毒。
死了,就是正院的不对了。
“格格,您说要是大格格日后有个什么好歹,那岂不是......”
这么点大的孩子,可远远没有养住。
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很可能就是一场大灾。
武氏听完一点不担心,甚至还勾了勾嘴角:“那就是福晋该担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