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色很美,但钱成看不到那么美的月色。
“这个仇!我记下了!”
听着上方久久不曾平息的震动,钱成的小拳头捏的是嘎吱作响,眼皮直跳。
不用出去看,就知道那条炸脖龙应该是已经解决了疯帽子,然后又折返回原地大肆破坏了起来,可能是在找寻着他的踪迹。巨大的动静震的坑道内不断向下坍塌着泥土,好在白兔先生挖的很深,而且还在不断的往下挖着。所以安全方面倒是不必太过担心,只是等下出去的时候,可能会麻烦一点。
不过反正都是白兔先生去挖,也麻烦不到钱成就是了。
怎么出去,不是钱成需要担心的事情。
怎么报仇,才是钱成现在需要考虑的。
这打什么呢?都没看见白皇后手下苍白军团的影儿,光是一个炸脖龙飞过来就把他们全都收拾了,毫无还手之力。就这还想着去救爱丽丝,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那副铠甲里真是爱丽丝又能怎样?钱成可不觉得光凭一张嘴就能劝白皇后把爱丽丝给放了,或者让大概率是被白皇后给控制住了的爱丽丝清醒过来。
打不过,那就掀桌(╯‵□′)╯︵┻━┻,大家都别想好过。
在缩小药水和放大蛋糕两个提议都被白兔先生否决之后,钱成的想法也变得更加危险了起来,他开始考虑白兔先生提到的那个小镇上方云层里的巨人,和城镇倒影里的居民这两个选项了。
他还没去过小镇,也不知道这两者究竟有多么的危险。
但危险,那就对了。
如果能让白皇后此后的每一天都活在地狱之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么他并不介意将这里变成一片真正的地狱。想想上方那头正耀武扬威的炸脖龙,会像个弱鸡一样的被更强的存在随手捏死,钱成的心里就是一阵扭曲的快感。这让他的身体都忍不住发起抖来,光着身子还是有点冷的,特别是在这深深的地下。
“我说,睡鼠好兄弟,裤子脱了给我穿一下吧。”
先要褂子再要裤子就显得有些冒昧,但先要裤子再要褂子那就显得很正常,如果能要到的话。
这一声好兄弟没让钱成白叫,睡鼠脱的是麻利极了。除了那柄细剑之外,都给了钱成。虽然一只老鼠穿不穿衣服在钱成看来没什么区别,但睡鼠不带丝毫犹豫的行为还是让钱成大为感动,连带着心里那点将这里变成一片地狱的想法,都消退了些许。
在这之前,还是先去看看那副铠甲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毕竟爱丽丝在那,出去的路也在那。
上方的动静过了很久才渐渐没了声息,等白兔先生上去打探了一番确认炸脖龙已经离开了之后,又等了很久,钱成和一众小动物才从兔子洞里钻了出来。
地面上一片狼藉。
疯帽子一伙的小屋正燃烧着熊熊烈火,屋前疯帽子席地而坐。
身上的衣物被烧了个干净,相比之下,钱成穿着睡鼠的一套衣服,比惨竟然还比不过疯帽子了。说来有些不厚道,但钱成此刻原本愤懑的内心,却被同情给占据了不少。
出了兔子洞的第一时间,钱成就四下寻找起了自己的衣服和物件。
坏消息是衣服被烧了个干净,连皮制的卡册都被烧糊了。但好消息是魂卡没被烧坏,一旁钱成的腕轮机被烧的黑不溜秋,然而还能开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看着眼前跟自己一般大小焦黑的腕轮机,钱成一言不发,只觉得有些疲惫。
“新的故事,开始了。”
疯帽子站起身来,走到了钱成面前,如是说道。
“判断故事开始的标准是什么?”
钱成一瞬间便想明白了疯帽子在说什么,他现在的脑子强的可怕。
“你听,是记录者在书写的声音。”
钱成还真的侧耳倾听,却什么都没听见,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哦,我说的只是个比喻。”
“......”
钱成扭头看向疯帽子,沉默之中连生气都显得有些浪费力气。
“怎么感觉你心情还不错,是我的错觉吗?”
“你的感觉没错,我现在的心情确实很好。”
疯帽子甚至特地给钱成露了个笑脸,嘴角都咧到了耳根,显然他现在的心情是真的很不错。
屮,这是被龙炎烧坏了脑子?
钱成在心中腹诽,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也像疯帽子一样被龙炎活活的焚烧致死,恐怕自己也得疯。可疯帽子不是早就已经疯了吗?真是奇怪。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吧。”
钱成指的是被烧掉的房屋,疯帽子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钱成的所指,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和钱成分享着他的喜悦。
“误入此地的勇者,偶然遇到了疯帽子一伙,交谈中识破了白皇后的诡计,在前去营救爱丽丝之前,先被白皇后手下的傀儡炸脖龙找上门来,一番激烈的交战后得以幸存,接下来的故事仍在继续...但既然故事已经开始了,那就说明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爱丽丝就在那副铠甲里面!而故事中的勇者不管经历多少危险,终会平安无事的战胜恶龙,救出公主的不是吗?哈哈哈哈哈。”
疯帽子笑的癫狂,语气极其的笃定,就连看向钱成的目光都变得难以言说了起来,有些热烈,热烈中又带着狂热的期待,期待里又藏着一丝讨好。
“额,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那么个意思。”
钱成托着下巴琢磨着疯帽子的这一番长篇大论,他感觉有些荒谬,却又闻到了一点命运的味道,而这正是让他感到荒谬的地方。
就好像有个无聊的作者在写着一本不入流的小说,安排了这样一段老套的剧情。而他正是这段剧情的主角,即将上演着一出勇者斗恶龙的戏码。
唯一和疯帽子所说不同的是,他可不单单只是想要战胜恶龙,救出爱丽丝而已。
他要让白皇后为今晚的行为付出代价,足够沉重的代价。
“不是有点那么个意思,事实就是如此,此刻你已经在故事之中了。”
疯帽子纠正着钱成的发言,神色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也确实不是一个开玩笑的时机,和一个能开玩笑的话题。
“那也就是说...”
钱成的目光一闪,看向了疯帽子。
“现在的我,和爱丽丝一样,也只会死在故事之中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