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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晚上,文成终于从繁重的工务中解脱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那是军队指挥部的一处房间,虽然布置还算不错但也和议员的配置没办法比较。

文成没有结婚,没有家人,基本没有朋友,生活中只有两件事,那就是工作和休息。

对他而言,只有这个房间是绝对安全的。

反锁好房门之后,文成找到了一个并没有和网络相连的老式机器,这已经是希望城工厂几十年前生产的类型,现在生产线早已被拆除掉,除了黑市之外配件都没得卖。

熟练装好了储存卡和电池,文成开始播放其中的唯一一条视频。

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滋滋~”

信号接通,一个男人用手调节了一下摄像头的角度随后坐回了单人椅,开始看向摄像头讲话。

是他自己。

“你好,文成先生。

“不必因为容貌感到惊讶,我是过去的你,你是现在的我。

“我们长话短说,既然你能看到这条视频,说明布兰多那个不靠谱的家伙最终还是遵守了我们之间那没什么约束力的约定。

“他会在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故里面假死脱身,成为一位真正的自由人,那是我答应他的。而你,也终将会想起那串数字,就比如现在。”

镜头里的文成看上去沉稳异常,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昭示着他心中的担忧。

“我不知道布兰多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将这份录像送到你的手中,但想必你已经想起了那段数字,这代表你被封锁的记忆已经开始松动了。

“我不知道这会是多久之后的事情,或许是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或者更久,但你本身就有更加悠长的寿命,这是你经历的改造所决定的,所以不必过于在意。

“想要躲避深度的记忆清理,就需要将重要的信息埋入脑海的最深处。

“他们就快要找上门了,我接下来说的话,非常重要。”

文成再一次调整了摄像头,使其正对自己的脸。

那张比起现在要年轻不少的面孔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开始吐露对现在的文成而言堪称重磅的信息:

“希望城几乎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过,那台机器是我们的底牌之一,每一次启动都必须经过当前所有权限者的投票,而权限者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如果你对这一切都毫无印象,那么说明你的记忆也已经被彻底清理过,请记住,你曾经是一名议员,虽然我现在已经以这个身份为耻。

“无论你现在是谁,你的记忆都是虚假的,是那台机器强制进行赋予的,请不要相信一丝一毫。

“曾经的你,或者说不久前的我发现了叛乱的真相,当时的情况异常紧急,我被片面的信息蒙蔽,在他们的裹挟之下参与了叛乱,当然,我当时以为那是一次戡乱行动……

“弗拉基米尔已经以生命作为代价宣告了反抗的失败,但你还有机会,你的头脑是比力量更为珍惜的东西。

“或许在很久很久之后,你才会重新想起一切,但时间从来不是遗忘的理由。

“我没有义务为你提供任何建议,你的理智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我要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

“所有的错误都必须被纠正,所有的叛徒,都要死。”

视频定格在最后一帧,双眼血红的文成面部表情狰狞仿佛野兽。

很难想象他是看着一个摄像头说出的这番话,隔着时间与空间的长河,现在的文成都能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恨意。

此时的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呼吸浊重,面颊微微泛红,就像和不知道多久之前的自己起了共鸣。

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靠着那种玄妙不可言说的联系,文成对曾经的自己的话已然信了三分。

那种要将牙齿咬碎的感觉似乎带着滔天的恨意,可即便是蕴含这样强烈的感情的过去,此时的自己也不记得一丝一毫。

若是过去的自己说的是真的,现在的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刚刚的文成已经给出了答案,或者说他预料到了自己接下来会有怎样的遭遇。

被其他议员的人集体捕获,然后被那台机器抹消掉全部的记忆,最后被植入并不存在的过去,成为他们手中的傀儡。

真的是这样吗?文成陷入思索。

他数十年的过去,他接受的教育、训练,他的忠诚,他的勤勉难道都只是一个机器制造出的泡影,一个用来填充空壳的泡影?

那现在的自己到底算是什么东西?

一具傀儡?还是一个仿生人?

文成已经步入了中老年,他激昂的热血并未沸腾太久,冷静的思考迅速占据了理性的高地,他陷入了真正的沉思。

可过去的记忆碎片实在过于纷乱,文成根本没有办法梳理好自己的大脑。

倒不如说,在看完过去自己的录像之后,文成的思维彻底来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的过去,那些被自己称为虚假的东西,越是思考就越是虚幻,仿佛从被识破的瞬间开始便已经缓慢消散。

而他主观上却不愿意这些记忆消失,他虚假的过去正在褪色,真实的过去已经被击得粉碎。

人格是过去的一切共同铸就而成,无论真实或者虚假,他都需要一个过去。

可现在,两份记忆似乎都抛弃了他。

一种无力感包裹了文成,他仿佛再也无力反抗,即将坠入深渊之中。

他感到了些许困倦,那只一种足以令人惊恐的困意,就像是人在死亡之前感受到的恶兆,让他完全不想要沉湎其中。

文成有预感,只要自己现在陷入沉睡,第二天醒来的就将不再是自己。

在一切记忆都已经破碎的情况下,他只会剩下一具躯壳。

在身心的巨大痛苦中,文成挪动身体来到了自己的私人书桌前,向着一个通讯器号码发送了一条短讯:

“我以私人名义,邀请你进行一次上门问诊。

“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