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反正就没死。”迎着楚越震诧的目光,谢文东“啧啧”两声:“假死遁,借御丰,杀乌龟,不得不说,他是真聪明……也是真可怜呐!”
“你们怎么查出来的?”
“这个……说来话长,没有很想说。”谢文东支支吾吾。
楚越冰冷的眼神透着淡淡威胁,静静凝着他。
谢文东不满地暴躁起来:“你那是什么眼神?跟我没关系的啊!”
楚越不出声,好看的眸子清清冷冷审视着他。
“真是怕了你了,没想到我临了竟然是个怕儿子的。”谢文东平稳声线:“我还不是操心你,一直不回家。之前不是有段时间和蒲新平剑拔弩张嘛,怕你有危险,就派了几个人在聚集地附近盯梢。后面你回来了,我忘记叫他们撤了。”
“你确定是忘记了?”楚越尾音挑高,谢文东扁扁嘴:“哎呀,你个手指往外拗的,爹还能害你不成?还想听就别插嘴。”
楚越点头,谢文东继续说:“然后,他们看到本来应该死了的徐光侨将几具尸体搬到聚集地围墙外。他们还拍了图片。”
“他们怎么不早说?”
谢文东撇撇嘴:“他们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他们是憬宸帮的人,是联袍帮的人,又不是御丰的人。要不是后面你说要查,他们估计都忘了这回事。”
谢文东一半真话夹着一半假话,他知道楚越对颜意的真心,即使觊觎,也会藏着忍着。
将照片发给楚越:“喏,照片发你了,跟颜意邀功去吧。”
“我……”楚越喉结艰难滚动一下,慢吞吞道:“我不想跟她说话。你告诉她吧,她应该会想知道的。”
“嗤~”谢文东扫他一眼,咧嘴笑:“你满脸都写着‘我想跟她说话’,去吧去吧。”
“我没有。”
“知子莫若父,你有,去吧去吧。”谢文东摆摆手,送客。
楚越看了眼照片,他没见过徐光侨,但谢文东说是那应该没错。
转发给颜意:“【图片】跟聚集地有关。”
发完,楚越觉得自己单发这句话可能显得过于冷淡,颜意总会从别人可能不带任何情绪的文字里脑补出当事人的情绪状态,于是快速补充:“偶然看到的,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
发完紧绷着身子定定看着光幕,直到十几分钟后,颜意发来一句:“谢谢你,我们最近也在查这件事,但是一直没什么线索。”
“不用谢。”楚越秒回:“我也是刚好看到。”
颜意还想跟他再扯两句,怕他不愿意,就算了。
白城察觉刚刚还因竹楼建进程感到开心的颜意在看了一眼光幕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轻轻靠近她,小声问:“怎么了?”
颜意的回答如同惊雷一般落在会议室里:“谢文东说的是真的,我们都被利用了。”
大家的目光带着疑惑集中到颜意身上,颜意将图片发到群里:“挑衅的不是谢文东。”
黎民一秒认出,惊讶的神色里浮现隐隐的痛苦:“这是徐光侨?!”
书德村长声音略微沙哑,低低的:“是他,是那孩子。”
徐光侨因为博士生回乡创业、村集体团结、龙舟赛冠军队伍等多次被新闻报道,认识他很正常。
白城心里一咯噔,不安逐渐放大,神经绷紧,看向光幕。
照片里,天将暗未暗之时,远方天空最后一抹橘红像蚊子血般被压在沉沉黑灰之下。
照片的中央,徐光侨正带着几个人将那一家血淋淋的尸体摆在聚集地的外墙下。
照片的右边,聚集地的转角,两个男子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因为距离远,看不清脸。
白城偷偷松了一口气。
照片的左下角,一处灌木丛里,一个女子也在看着这一幕。
颜意一眼认出,是颜子晴。
原来,颜子晴那天没有骗她,她是真的看到了。
只是当时一心以为是谢文东的人杀的,具体是谁不重要,也就并未在意颜子晴的话。
忽然想到什么,她看向白城:“颜子晴被带走后有没有说过什么?”
白城的手指微不可察颤了颤:“没有。”
乐正储挑了挑眉,和盛朗对视了一眼,笃定道:“现在看来,那群少年也不是富贵帮的人,而是侨岭的人。他们不是怕我们回聚集地,而是要让我们回聚居地。”
盛朗打开当初那个视频:“当时以为他们是讨厌刘富贵所以说话带着恨意,如果是侨岭的人,一切都说得通了。他们就是故意被我们发现,引诱我们回聚集地。”
兰椿嘲讽地“呵呵”两声:“这是生怕我们人力不够不能为他们报仇啊。”
颜意目光沉凝,分析:“刘富贵原话是,‘放火那锅我背了,引战这锅我不背’,光幕拍下的图片不会造假,也就是说徐光侨挑起聚集地和富贵帮的祸端是真,刘富贵后半句是真。那前一句话……”
颜意没有说下去,但每个人心里都门清,细思极恐——前一句话也是真的,放火的,也另有其人。
而且,这还是一出连环计。
黎民眉头蹙起,眼角嘴角下垂,面色严肃:“这幕后之人玩转这么大一盘棋,目的不简单。借刘富贵围困侨岭,然后火烧侨岭嫁祸刘富贵。”
“聚集地是现在唯一一个有武器能和富贵帮一战的,‘他’应该就是算准这一点,借侨岭挑起聚集地和富贵帮祸端,除掉富贵帮。侨岭自以为是黄雀在后,却不想,只是螳螂。”
御丰和乌龟帮,不过是蝉。
明既雪微微垂下眼睫:“侨岭被火烧没了,富贵帮自由了,‘他’都没出面,没抢人没抢物资——‘他’,到底想要什么?”
曹斌摇摇头:“可能,并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黄雀又不知道螳螂会捕蝉。”
阮梓初:“也可能。嫁祸给富贵帮,也许不是为了除掉富贵帮,只是单纯找个人背锅。刘富贵名声不好,刚好主动背起了这口锅。‘他’的目标只是侨岭。”
“希望如此。”白城神情凝重,声音微冷:“不然,无论是谁想对聚集地动手,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反击!”
颜意还想说什么,白城以即将下班为由散会。
颜意拉住他:“我还是觉得黎校长说的可能性更大。”
白城捏着她的手指轻声安抚:“你看你,又皱眉。不用想那么多。就算对方目标是我们,也不怕,我一定会守护好你和聚集地的。”
颜意靠在他怀里,享受短暂的安全感。
末世里,安全是短暂,危险才是常态。
……
想要找出那个“他”,徐光侨是关键。
可是,徐光侨死了。
每天早上6:29被称为“清零时刻”,因为从这开始的几秒之间,所有“下线”的玩家都会被“消失”。
徐光侨和几人在清零时刻之前被发现,现场没打斗痕迹,他呈大子型躺倒在一片焦黑的灰烬里,子弹正中眉心。
那一抹鲜红,像是无边黑暗里开出的彼岸花。
现在大家对死亡并不避讳:“【图片】这是不是徐光侨?龙舟赛垄断冠军那条村的。”
“怎么可能,侨岭被烧成了平地,徐光侨怎么可能还在。”
“这就是徐光侨,不会错的,我记得他。”
“怎么还活着?”
“现在死了。”
“真可怜,一个家族全没了。”
“【徐光侨杀人挑衅富贵帮图】是不是他?”
“还真是!”
光幕震惊一片,徐光侨的诡计浮出水面:“侨岭被烧的时候徐光侨没死,为了报仇,他引发御丰和乌龟帮的矛盾,借御丰的手铲除了乌龟帮?妙啊!”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总有人把这句不成立的话挂在嘴边彰显自己的无知。
很快有人反驳:“你都傻的,他是先可怜的还是先可恨?可恨的是刘富贵!”
“那御丰和乌龟帮那些普通人就不可怜了?”
“刘富贵不烧侨岭会有后面的事?一切都是刘富贵的错。”
墨尧:“也许……烧侨岭的不是刘富贵呢?”
他亲口听到刘富贵发脾气,说这是嫁祸、背锅,即使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觊觎侨岭的人和物资。
“不是他还有谁?”
墨尧回答不上来,谁都有可能。
线索断了,这件事再难查清。
颜意放大看照片转角处的两个人,十分模糊。
白城捏了捏她的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那人把徐光侨杀了,说不定,他的目标真的只是徐光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