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安静的街道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还有醉汉的醉言嘴语,小厮扶着烂醉如泥的公子一步一步往家走。
“唔……今夜怎么没有月光?”
蓝百泉倚在小厮身上摇摇晃晃的往前走,眩晕着的双眸看往夜空,只看到一片漆黑一点光都没有,他自嘲一声打了个酒嗝。
小厮看了看夜空,躲在云里的月亮跃出,清冷的银色月光散落下来,他知道公子心情不好,看到这一幕语气有些急促:“公子快看,月亮出来了。”
“嗯?”
蓝百泉努力睁大眼睛,只瞧见一点白光和天旋地转的世界,他踉跄的走到一边侧头开始呕吐,酸味直冲他天灵盖,灼烧的胃里翻江倒海,疼痛逼出了他眼角的一点泪。
“公子!”
男子吐完还未站起来就直直的往地上倒去,要说平时人还没这么重,可醉了酒的人像是加了一个人的重量,小厮使出吃奶的劲,脸都憋红了终于把人扶住。
角落里有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等二人走远了再看角落已经无人了。
赫连非和皇上提出想要纳蓝玥为妾,让皇上以蓝父不在京城为由拖住了,赫连非出宫时撇了撇嘴,说白了就是借口,想和身边人说话余光瞄到侍卫身上的服饰他闭了嘴,差一点以为是他的亲信在身边,仰头看着皎皎明月,统领他们应该知道他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京城,北越那边应该会采取什么措施吧。
回到驿站,他打了个哈欠朝侍卫们摆摆手:“准备热水,本世子要沐浴。”
等屋中只剩他一人,他脱下衣衫沉入浴桶中,滚热的水温让他舒服的赞叹一声。
“嘶嘶~”
赫连非听到动静笑眯眯的趴在浴桶边沿,抬手摸了摸高高昂起的蛇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屋中的烛火轻微晃动了一下,一道人影出现在他面前,赫连非张开双臂往后靠在浴桶边,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怎么才来。”
“属下来迟,请世子责罚。”
二人交流的声音全被掩盖在洗澡哗啦哗啦的水声中,守在门口的侍卫没听出别的索性也不再理会,赫连世子是个爱干净的每日都要泡上一泡才就寝。
“世子,可要属下去许宅给您出气?”
他这段时间隐在暗处,知道世子和长宁郡主不和,那女子极其嚣张不把他家世子放在眼里,是该给她些教训。
赫连非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不用,别怪本世子没提醒你,许长宁这女人邪的很,在统领他们回消息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跪在地上的人沉默片刻,低声道:“属下知晓。”
过了会儿又道:“世子真要纳蓝小姐为妾?她毕竟不是北越人……”
“本世子的后院多个女人而已,又不是养不起。”
蓝玥既然想借他的势,他也正好想借她打消些南明皇帝的怀疑,再者她能给他做妾室也是她的福分。
“属下在蓝府听到蓝小姐以为您要娶她做世子妃。”
世子妃?
赫连非笑了:“她倒真敢想。”
他不加以掩饰的嘲讽让男子松了口气,还以为世子真的要娶一个南明人做世子妃呢。
人走后,赫连非闭目养神,屋中燃着炭火,即使水温低了些也不觉得冷。蓝玥想做他的世子妃还是不够格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明艳的脸庞,若是许长宁这般有趣的女子做他的世子妃,他往后的日子应该不会无聊。
他唰的睁开眼睛,眼眸幽深的往水下看了一眼,该死!
屋内响起水花声和男人略微沉重的呼吸,守在门口的侍卫觉得自己耳朵脏了,看来赫连世子想纳蓝小姐为妾的心很急切,一刻都等不得。
这天夜里赫连非做了一夜的梦,梦里没有一丝柔情,全是许长宁骂他揍他对他冷脸的场面,醒来时他紧皱着眉头,他是疯了吗,竟然梦到那个恶毒的女人!
许长宁知道云麓山里的事,他并没有传消息给统领,所以除了他无人知道这件事,他一直想找机会私下问她,可她总不给她这个机会。
“郡主,一切小心。”
百合满脸的担忧,许长宁安抚似地摸摸她的头:“家里就交给你了。”
红缨和言淼站在马车前,等许长宁上车后,二人才和百合点头示意他们走了。
言淼驾着马车,摸了摸身上穿的衣服,百合说是郡主让她去定做的特别防寒防风,今日一穿果真如此。
赫连非坐在馄饨铺吃着热乎乎的馄饨,这家店还是上回听人提起过说味道极好,一夜没睡好的他想起这事立马起身寻来,尝了一口倒是不负它的美名,味道确实没错。
嘚嘚嘚。
马蹄声传来,赫连非无意间瞥了一眼吃馄饨的手顿住,驾车的车夫正是那日把他踢下马车的侍卫,是许长宁身边的人。
他眼神微眯,放下汤勺丢下一句跟上就跑了,侍卫付了钱再回头时就看到赫连世子不知从哪找来的马,他利落的驱使着马儿往通往城外的街道奔去。
马车里。
许长宁看着给她端茶倒水的红缨,勾了勾唇:“红缨,你紧张?”
红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些事百合都做得很好,可轮到她自己就笨手笨脚的,她端起热茶放到郡主面前,又把百合一大早准备好的吃食一一摆在小桌子上,一大早出门郡主都没用早膳。
许长宁捏起一块桃花酥,咬了一口赞道:“百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看来是得了剑兰的真传。”
“红缨你也吃,拿些给言淼。”
“是,郡主。”
他们今日要去京城外的禅隐寺,顺道去山脚下的城镇收一些粮食。
禅隐寺在山里,一路上阳光明媚,路两边的积雪厚厚,偶尔看见的池塘结了冰,树上的枯叶早就落下,树枝下挂着白雪,远远望去像是冰雪城堡里的雪侍卫,尽忠职守的守在路两边看着地下来往的马车。
许长宁掀开帘子的一角,寒风直直地朝她面门吹来,像一把锐利地刀割着皮肤。她利落地放下帘子,就方才短短地几秒她就发现有人跟着她。
她朝红缨点点头,红缨会意,抓着兵器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