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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两宋传奇 > 第119章 一败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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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吃过早饭,马扩和张明远、费无极一行人在涿州面见耶律大石,一行人却不似前几次那般有恃无恐了,毕竟眼下两国酣战在即,不斩来使,也是微幅不浅。

在涿州军营大帐,耶律大石高高在上,马扩道:“此番出兵并非应金人之约,而是大宋怕金国攻取幽州城,故而前来协防辽国,一同抵御金军。”

耶律大石冷笑道:“宋辽‘澶渊之盟’后南北通好已百年,如今要背盟来侵夺,是何道理?我自小在草原上长大,见过不少乌鸦反哺的事情。我大辽不求宋朝感恩戴德,知恩图报。但也不能恩将仇报。想当年宋朝与西夏连年征战,打得不可开交,王安石排遣大将王韶出征西域,我大辽也不曾南下滋扰大宋,这些历历往事,莫非你宋朝,视而不见么?如今趁火打劫,北上来犯,是何道理?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一语落地,张明远等人面如土色,低下头去。

费无极道:“将军有所不知,那金国从海上数次遣使,要献还燕地,近来又得到女真人的文牒,完颜阿骨打说金军已夺取燕山,离幽州城,近在咫尺。如果宋朝不要燕地,则金国就要自取。我大宋不得不发兵救燕,也是为了宋辽百年和好。”

耶律大石一脸不悦,冷冷的道:“西夏累次上表,意图兴兵与我大辽夹攻宋朝,我大辽每次都将表章送与南朝,不肯见利忘义。而贵朝才得到女真人的一句话,就要举兵,是何道理?你们如此背信弃义,丧尽天良,有何脸面自称天朝上国?素闻宋朝以孔孟之道治国,我也对此颇有见识。孔孟之道乃为人处事之根本,如若恬不知耻,实乃人神共愤。”说话间横眉怒目。

张明远又解释道:“夏国虽然屡次有不逊之言,然而数十年间,何尝侵得大宋寸土一分一毫?但女真所说的,确有应验,大宋不只救燕地,也想巩固自己的边疆,由此出兵。何况幽云十六州,实乃我大宋故地,自汉唐来,皆有根有据,世人皆知。”

耶律大石再问道:“你们作为使者,为何要与刘宗吉结约图谋我大辽?如若不是看在昔日情分,我早将他五马分尸,以儆效尤了。”

马括强自镇定之际,喃喃道:“我是大宋招纳使,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还望将军体谅。各为其主,这也是将军所能明白之事,还望不要见怪。”

张明远道:“我等素闻女真人冒犯大辽,如今幽燕之地,危机四伏。如若眼睁睁看着幽州城被女真人攻破,想必大辽也于心不忍。”耶律大石叹了口气。

费无极道:“如今天祚帝下落不明,大辽内讧,这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如若等金国取得幽州城,恐怕大辽再想恢复就难于上青天了。如若我大宋取燕,宋辽之间,尚有商议之处,如若女真人插手,将军想想看,恐怕绝无转换余地。”偷偷瞅了一眼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握了握拳头,紧锁眉头,气道:“一派胡言,无论如何,你们都是不怀好意,图谋不轨。女真人和中原人一样可恶。看着辽宋两国和好百年的面上,我就不想扣留你们了,喝了这碗酒,你们就回去好了,替我带话给那童贯,想要和则仍可和,不想和则请出兵见阵,战场相见。恕不远送!”说话间头也不回,走了出去。马扩和张明远、费无极再说什么,耶律大石早已无影无踪了。

见耶律大石下了逐客令,马扩只好带着张明远和费无极悻悻而回,一路上,但见冷风吹拂,雄鹰盘旋,骏马奔驰,牛羊散落,一条白练铺展,只听哗哗作响。

次日,耶律大石引众抵达白沟河,跨马扬鞭,叫道:“马扩,张明远、费无极,出来回话。你们此番前来,不知用了什么魔法,居然如此厉害,我大辽与你们不共戴天,快出来。”

马扩和张明远、费无极跨马而出,在白沟河岸,齐声道:“将军有何见教?”

耶律大石道:“我兄弟刘宗吉死了。”马扩、张明远、费无极大惊失色,齐声道:“莫非你杀人灭口不成?”

耶律大石苦笑道:“我们兄弟一场,哪会痛下杀手,你们别胡说,非我所杀。”

马扩道:“莫非萧德妃所杀。”

耶律大石摇摇头,叹道:“他是座上宾,萧德妃眼下对他言听计从,绝不会出此下策。我兄弟,宅院失火,烧死了。”说话间痛哭流涕。

张明远道:“可见你们兄弟情深。”费无极道:“还望将军,节哀顺变。”

耶律大石道:“难得遇到如此好兄弟,他偏偏嗜酒如命,好色成性,难怪被那些红颜祸水害死。我听他管家说,一个汉人绝色美女,放火杀人,只因为我兄弟没陪她一晚,去陪高丽美女了。”众人哭笑不得,默然不语。

童贯听闻耶律大石引众前来挑战,便心神不宁,强自镇定之际,赶忙身披铠甲,火急火燎带领身强体壮的军士,跨马前来。

耶律大石见了,怒发冲冠,指着对岸的童贯大骂道:“狗太监童贯听着,我大辽纵然不敌金军,但对付你们宋朝这些酒囊饭袋,绰绰有余。如若再敢来犯,定让你们有来无回。”

童贯跨马,握了握战刀,脸色煞白之际,哆哩哆嗦之际,缓缓气道:“耶律大石,你休要猖狂。辽国气数已尽,尔等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老夫必要进入幽州城,把你碎尸万段。”

耶律大石扬起鞭子,往前一挥,冷笑道:“你那狗脑袋,想必是想找死不成?我不砍,迟早有人会砍。”

童贯大怒,立马下令士卒去开炮。耶律大石见状,赶忙后撤,辽国铁骑便快马加鞭,后撤而去。范琼主动请命要追击,童贯不许。范琼闷闷不乐,跨马扬长而去。

马扩、张明远和费无极也紧随其后。三人且走且谈,有人来找马扩,说有紧急公务,马扩便依依不舍和张明远、费无极辞别而去。

白沟河依然波光粼粼,哗哗作响,远处鸟雀渐飞渐远,冷风袭来,回到军营,范琼在中军帐缓缓坐了下来,垂泪道:“自王安石变法以来所存储的军用物资,被弃之殆尽!还有何脸面回东京,面见家乡父老。如若朝廷追责,皇上追问,如何是好?”

费无极安慰道:“将军不必如此伤感,还要稳住阵脚,就怕辽国再来袭扰。”张明远道:“我看萧德妃不会来袭扰了,他们害怕的不是我大宋,而是金国。”

童贯走了进来,见范琼如此光景,便叫来刘延庆、刘光世、杨可世、郭药师。众人走了进去,皆面如土色。

童贯紧锁眉头,不紧不慢道:“此番伐辽,又是一败涂地,实在是奇耻大辱。刘延庆将军,你跑什么?”刘延庆尴尬一笑,默然不语。

刘光世道:“耶律大石和萧干有重兵,听说天祚帝要抵达幽州城增援。”此言一出,童贯信以为真,惊道:“果有此事?那刘延庆将军跑就对了,如若不然,伐辽丧师,后果不堪设想。”

范琼厉声道:“我如何没见到天祚帝大军?怕是刘光世将军胆小如鼠罢了?”

杨可世气道:“刘延庆将军,你这一跑,大军跟着跑,吓死多少胆小如鼠的胆小鬼,你可知道?”听了这话,刘延庆和刘光世对杨可世愈加憎恨。

张明远见他们剑拔弩张,便劝道:“各位将军,如今不必如此争执,既然已退出幽州城,恐怕再进就难上加难了。”

费无极瞅了一眼童贯,道:“不错,我所担心的便是一件很可怕的大事。”童贯愣了愣,缓过神来,惊道:“所谓何事,但说无妨。”

费无极见童贯一脸慌张,便急道:“如若完颜阿骨打得知我大军连辽国残兵败将都打不过,恐怕要小瞧我们了。小瞧倒也没什么,就怕女真人攻破幽州城,我们就后悔莫及了。”

宇文虚中道:“不错,女真人拿下幽州城易如反掌,我大宋再想讨价还价,恐怕难上加难。”此言一出,噗通一声,童贯的屁股重重的落在椅子上,只见他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离开军营,张明远和费无极并肩来到白沟河边,远离两军对峙处。远远的看见辽军渐行渐远,往幽州城而去。芦苇荡漾,水声潺潺,月色朦胧。

费无极坐在岸边,喃喃道:“此战损兵折将,丢盔卸甲。丢人现眼,世所罕见。”

张明远也坐了下来,道:“提及幽州城,便是我大宋一段哭笑不得的血泪史了,实在爱恨交加。想当年太宗皇帝,也是在高粱河一战,损兵折将,丢盔卸甲。眼睁睁看着契丹人追击,毫无还手之力。如若不是太宗皇帝驾着驴车夺路而逃,怕要做辽国俘虏了。”

费无极恨恨的道:“两次攻取幽州城,皆是一败涂地。童贯如何向皇上交代。”

张明远冷笑道:“这不是我们关切之事,可怜此番失去了幽州城黎民百姓的民心,此乃当务之急。”

费无极道:“不错,如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总是听说契丹人当年打草谷,打女真,欺负中原人和女真人。总是听说党项人袭扰我大宋西北。可是我宋军又当如何?听说童贯到了江南剿灭方腊,也是见人就杀,不问男女老幼。这罪孽深重,可就很吓人了。”

张明远神情肃穆,眼里含泪,道:“历朝历代的江山社稷,皆是血流成河堆积出来的,概不例外。”

费无极瞪了一眼张明远,反驳道:“也不尽然,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便是兵不血刃。”

张明远点了点头道:“如太祖者,能有几人?”

费无极嘘唏不已,叹了口气,看向远方,冷笑道:“此番功败垂成,我们回到东京,面见皇上,也算问心无愧了。”

张明远冷冷的道:“可不是,童贯大权在握,这功过是非,恐怕世人皆知。”

费无极恨恨的道:“用人不当,又能如何?皇上只用童贯,谁也不用。好似离开童贯,我大宋无人了。且不说童贯心中如何去想,就是军中将领恐怕也颇多怨言。有刘法将军和干爹种师道之事在前,谁还敢在童贯下面卖命?如今人心涣散,军纪废弛,士卒寒心,将帅貌合神离,如此下去,就算拿下了幽州城,恐怕也守不住幽州城。那日宋军入城好似草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失去民心,可见一斑。”

张明远叹了口气,喃喃道:“今日之局面,歹害无穷。我料完颜阿骨打知晓,必会瞧不起童贯。契丹人也不服,如若女真人和契丹人里应外合,幽州城恐怕又会易主,也未可知。”

费无极冷笑道:“那还用说,我也瞧不起,狗太监,谁能瞧得起。”张明远赶忙捂住费无极的嘴巴,告诫道:“别胡说,当心隔墙有耳。”

费无极挑了挑眉毛,恨恨的道:“你又胡说,此处哪里有墙,只有白沟河。再说,即便隔墙有耳,又有何妨?依我之见,隔墙不只有耳,还有狗脑袋。”

听了这话,张明远哭笑不得,一言不发。费无极神情肃穆,喃喃道:“不知皇上如今,做何感想?”

张明远叹道:“我看,我们恐怕在此时日无多了。回到东京,再做计较。此番北上行军,又更随马扩出使金营,这一路上可是走了不少路,说了不少话,见了不少人,做了不少事。为了大宋江山社稷,也是竭尽全力,此生无憾。正所谓,功成不必在我,夫复何求?”

费无极点了点头,冷笑道:“可不是,卸磨杀驴最是童贯的看家本领,何况你我。我等回东京,指日可待。不知那四个臭小子有没有闯祸,就怕他们有恃无恐,不知轻重,如若得罪仁福帝姬,我们也不好在皇上面前交代。这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不是不懂,毕竟我们也年轻过,只是眼下这些年轻人心里想什么,又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就难说得很了。”叹了口气。

张明远笑道:“子午和普安,还好说。至于余下和武连,我看不好说,毕竟他们孩子气十足。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他们都不是小孩子,就不必操心了。”

话虽如此,可费无极心知肚明,师兄张明远总是如此,说一套做一套,口口声声不会多管闲事,却总是替人担惊受怕,便是为了范仲淹那句话“宁鸣而死,不默而生。”二人说笑片刻,一同看向远方。

白沟河依然哗哗作响,月光如水,芦苇摇曳,有人吹起笛子,笛声悠悠,传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