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听了,掩着唇笑,闻芷虽比闻汐大十岁,但今年也才二十四,哪里就老了呢?
二十四就老了,那她这年近三十的是不是该进棺材了?
“我们在这儿盼了多时,总算把你盼来了,”宋氏上前拉住闻芷,笑着往闻汐面前引,“这是你三妹妹。”
闻芷笑着点了点头,简单打了个招呼,闻汐却只盯着她看。
宋氏瞪眼道:“你这孩子,怎么愣着?还不赶紧给你大姐姐请安?”
“见过姐姐。”闻汐不太情愿地福了下身,嘴就委屈地噘了起来。
“太多礼了。”闻芷客套了几句,又过去与杨氏见过,即进角门,往府里走。
闻芷的住处是宋氏亲自安排的,与闻汐的院子挨着,里面的布局陈设等一应与闻汐那边的一样。
另外,还给拨了三十个下人过来服侍闻芷,其中一等大丫鬟四个,二等的六个,三等的八个,其余的是几个媳妇与几个婆子。
这个配置跟之前的沈家是差不多的,并没什么问题。
宋氏蔼声道:“这些丫头是我亲自挑的,个个都是聪明机灵,做事又勤快的,你先使着,若是不够用,或者有不听话的,我另外再挑几个拨给你。”
闻芷颔首说道:“有劳夫人操心了,这些人我还受用不尽呢,不用再挑别的了。”
“好,另外你看看有什么缺的,想吃什么,要用什么,只管跟我说。”宋氏体贴地带着闻芷把院子各处都逛遍了,又嘱咐好些话,忙了大半日才回去。
她这个热情程度,倒弄得闻芷有些不好意思,连常乐也愧疚道:“先前我还担心她笑里藏刀,心头藏奸,现在看来,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常喜竖起食指,向她做了个“嘘”的姿势,拄着拐杖,来到外间说话。
“依我看,不要过早下结论,她要真是心里藏奸,能这么轻易叫你瞧出来了?小姐心软,咱们得替她把着,别被人家一点点善意就蒙蔽了双眼。”
常乐被她一语点醒,摆正神色道:“你所言有理,咱们刚来,还是得警惕,以前沈家人不也对小姐笑脸相迎,结果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常喜点头:“正是这个理,知人知面不知心。”
两人这厢正聊着,闻芷从里间出来,问:“对了,前两日吩咐的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有消息没有?”
她派了几个身手好、头脑灵活的探子去往几座廖姓的府邸,找机会潜入,打探机密,并监视这几家的动静,同时还让人故意放出风去,说有人在调查先凉国公之死的案子。
常喜莞尔道:“正要跟小姐说呢,早上太忙,就给忘了,消息都放出去了,但几个探子还没找到潜入的时机,目前只是在外面盯着,只有去缮国公府的那两个运气好些,恰是这几天府里修缮花园需要人做工,就扮作小工混了进去。”
闻芷听了,并没说什么。
她是沉得住气的,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
帘外有丫鬟禀道:“大小姐,几个婆子抬了几抬东西来,说是二爷派来的。”
“二爷?”闻芷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指的是长定侯的继子闻嶂。
也不好怠慢,她便让丫鬟把人请至东边屋里招待,请她们吃了杯茶,又客气地聊了几句,便让常乐每人打赏一两银子,命丫鬟送了出去。
常乐折回来道:“我来看看都是些什么。”
共有三抬礼品,有金银首饰衣裳布匹香料等,都是些质量上乘的,一看就下了不少本钱。
“看来二爷手头挺宽裕啊。”
闻芷皱眉道:“你带几个人去一趟,把这些东西原样送回去。”
这么贵重的礼,她可不敢收,俗语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以后如何说得清?
常乐于是把物品都按照原来摆放的样子安置回去,唤了几个婆子来,送回闻嶂的住处。
闻嶂得知东西都被退了回来,面色骤然一沉,问过来禀报的婆子:“她怎么说的?”
婆子战战兢兢道:“说礼物太贵重了,大小姐受不起,请二爷收回去。”
什么受不起?分明是瞧不起他,不愿领他这份情!
闻嶂一把扫落了桌上的茶具,恼道:“下去!”
“……是。”婆子片刻不敢留,赶忙退下了。
大小姐也真是的,二爷给她送礼还不领情,真不识好歹。
午膳是在院子里单独用的,晚上宋氏差人来请闻芷去上房,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闻芷自是不便推拒,拾掇了一拾掇仪表仪容,带了常乐一人随身服侍,往上房而来。
半道上与闻汐恰好碰到,一改上午的冷傲,这时的闻汐变得十分和善,甚至显得有些热情。
“大姐姐这身装扮可真漂亮,光是这套衣裳就值不少钱吧?”闻汐笑呵呵的,仿佛两人很熟。
闻芷微笑道:“没有,这就是普通的布料做成的。”
闻汐斜眼瞅着她,一副不信的样子,“这里又没外人,姐姐何必说这种话?况且你这布料好不好,我还能瞧不出来?”
之前她不清楚,经过下晌母亲详细讲过后才知道,原来闻芷的生意做得那么大,北疆到处都是她的药园,药材卖往全国各地,一年净盈利就有一二百万两白银。
这么多银子,几辈子也用不完,如果全都进到她口袋里多好?那样她这辈子该何等逍遥啊?
“这朵珠花的样式也太别致了,我好喜欢,姐姐,你把它送给我吧?”闻汐贴上来抱住闻芷的胳膊,半撒娇地央求道。
常乐在后面听见,立即翻了个白眼,脸上仍笑眯眯的:“三小姐既喜欢,何不自己去买,或者找人订做,这种珠花京城到处都能做,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闻汐回头把眼一瞪,低斥道:“主子说话,轮得到你一个贱婢插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常乐说的很是,你要就自己买去,我头上的可不能给你。”闻芷克制着情绪,没有甩脸色,但语气已比方才冷了。
“一朵珠花而已,怎么就不能送了?你一个大老板,还差这点钱?”闻汐满脸写着不乐意,瘪着嘴哼了哼,“难道你对自己的顾客也这般小气不成?舅舅说,做生意的太斤斤计较,可走不长远。”
本来还想从闻芷身上多搜刮点银子来花花呢,没想到她竟是只铁公鸡!
这个伎俩,闻芷可太熟悉了,先是一朵珠花,如果她给了,后面闻汐就敢跟她讨要耳坠、项圈、镯子、整套头面,什么值钱要什么。
以前沈继愉就是这么干的,那时候她还年轻,心思比较浅,沈继愉装得天真无邪的样子,撒撒娇,她就心软了,想着自家小姑子,疼疼也是该的,结果……
“我在顾客身上大方,作为回报,顾客会给与我做生意,妹妹你又能回报我点什么呢?”
“我……”闻汐噎住,面腮飞红。
随即羞恼变成怒,瞪圆眼道:“我可是你妹妹,你拿我跟顾客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