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巴敦眼中突然现出凶光，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这不算什么事？这对你而言当然不算什么事，是，你出身高贵，你的母亲妻女和姐妹不会受人欺凌，向来只有你们欺凌别人的母亲妻女和姐妹的份，不是吗？”
“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提？”阿克今将他推开，低声喝道，“再说不是已经给了你补偿吗？”
巴敦双手捏得骨头咯吱作响，忍了好一会儿，才没有将拳头挥到他脸上。
“以后说话当心点，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
阿克今怒不可遏，额头的青筋暴了起来，“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没有忘，”巴敦是北戎的将军，他的身份人尽皆知，是以无所忌讳，“我是担心你忘了。”
“你是在要挟我吗？”阿克今抽了抽嘴角，脸涨得通红。
魏人若知道他是谁，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巴敦没有作答，兀自转身走了。
阿克今一脚踹在门上泄愤，低骂道：“虎落平阳被犬欺。”
眨眼三月已尽，北疆终于开了春，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
西木身体康复，闻芷放他回去。
“以后再有人虐待你，可以找我求助，不过估摸着你也不会来，那就找巴敦将军，他为人还算正派，一定会帮你的。”
“没人虐待我。”西木还在嘴硬。
闻芷不跟他扯，摆手道：“可以滚了。”
西木哼一声，扭头出了敬事堂。
回至大院里时，正好是众人干完活回来吃午饭的时候。
巴敦先没去用饭，而是单独过来找西木。
“回来了？吃过午饭了吗？”
西木起身相迎，颔首答道：“在那边已经吃过了，叔叔怎么不去吃？”
“我来看看你。”巴敦打量了他一会儿，见他脸上有了血色，精气神果然比先前好了很多，便放下心来。
只是仍忍不住又问：“在那边没受什么委屈吧？”
西木很自然地说道：“当然没有，闻大人看着凶，其实对我还是挺关照的。”
“那她有没……”
巴敦一语未完，瞟见门口投了道阴影进来，抬头看去，却是阿克今。
“西木回来了？怎么也不出去跟大家打个招呼呢？”阿克今笑吟吟地徐徐走进，走到西木身旁，轻拍他的肩。
“身体可都好了么？”
“都、都好了。”西木把肩膀一缩，脚下往巴敦那侧挪了两小步，“我肚子有点饿，先出去吃饭了，你们请便。”
阿克今眯了眯眼，唇边漾出一丝寒浸浸的笑。
巴敦皱了皱眉，心下纳闷。
那小子不是说在那边吃过午饭了吗？怎么突然又说饿了？
不过也是，这么大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肚子容易饿。
“巴敦将军，你在想什么？”
阿克今的问话声，将巴敦的思绪扯了回来。
他忽然认真地说道：“我在想，那位闻大人，或许将来真的能给咱们一条出路。”
“什么出路？你不会当真相信大魏朝廷的什么狗屁政策吧？”阿克今连连冷笑，摇着头坐到旧得有些发黑了的木椅上，整了整袍角。
“你怎么变得这么天真？咱们这些俘虏，哪一个不是手上沾满了魏人的血？他们恨不得把咱们剁碎了丢出去喂狗呢，焉能放咱们生路，让咱们在魏朝的疆土上生活？你看着吧，总有一天他们会翻脸，把北营里的三千多戎人一个不留地全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