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芷坚定道:“或许在旁人看来侯府主母的身份很尊贵,可在妾身眼中,它一钱不值,还请陛下成全。”
皇帝看着她,摇了摇头。
看来还是沈继阳与昭云的事太伤她了,这也可以理解,先是要娶别的姑娘为平妻,后又冒出个私生子来,受打击是一定的。
只是,因为这么点事儿便要和离,这女子的气性也未免太大了些。
“你当真想清楚了?”
闻芷伏地叩首,脆声说道:“妾身想清楚了。”
“一个女儿家没有依靠,后半辈子怎么活,你可想过么?”
“妾身自己可以养活自己,请陛下成全。”
皇帝见她不松口,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太后的病还需要她医治,眼下这节骨眼上,并不好驳了她的请求。
“好吧,朕一会儿便命人去侯府传口谕,令沈继阳签字。”
闻芷立即稽首谢恩:“陛下圣明。”
两个多时辰后,闻芷前脚回到侯府,皇帝的口谕后脚便到了。
送走传话的太监,老夫人与沈继愉顿时慌了起来。
“娘,怎么办?皇上插了手,大哥哪里还敢不签和离书?这下咱们是留不住闻芷了!”沈继愉急得在屋里来回打转,想到闻芷那些私产他们一分也拿不到,心里就堵得慌。
老夫人坐在榻上,肘撑着炕几,拇指不停地转着手中的串珠。
思忖少时,唤来一个管事,吩咐道:“立即叫几个护卫进来,将闻芷的院子围住,不准她踏出院门半步!”
管事立即领命出去,沈继愉忧心道:“娘,这有用吗?咱们总不能永远关着她吧?她现在每隔两天便要进宫,到时宫里要来人请她的。”
“她定也不想一直被关在这里,都请动陛下了,可见有多着急离开,”老夫人冷笑一声,脸上全是算计,“我要的也不多,只要她把一半财产留下,便放她走。”
沈继愉急道:“可她若是不肯呢?”
老夫人眼里闪出冷光:“不肯,那就只能让她‘发生意外’了,是她要做得这么过分,那就别怪我手狠。”
人还在侯府,在沈家的地盘,不是由她揉圆搓扁?
这厢闻芷正吩咐丫鬟婆子们将自己种在花房里的一些珍贵草药搬出去,忽听常乐跑进来道:“小姐不好了!外面来人队护卫,把咱们这里围起来了!”
“什么?”闻芷转身出花房,来到院子里查看,果见院门被堵死。
梅儿气得跺脚:“太欺负人了吧!陛下都发话让和离了,他们还敢拦着小姐不让走!想抗旨不成?”
闻芷摇摇头:“他们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多半是想扣我的私产。”
“想得倒美!”常乐朝慎心堂的方向啐了一口,“一群白眼儿狼!把铺子留给他们,小姐已经够亏的了,私产也要被霸占?堂堂公侯之家,怎这般不要脸呢?”
常喜蹙眉问:“小姐,现在如何是好?”
闻芷忖了忖,道:“不用管这些,先把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到院子里来。”
说罢便回了花房,其他人也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忙活一个多时辰,终于将物品从各屋尽数搬出,因为东西太多,偌大一个院子都快堆得没地下脚了。
在要出去时,毫无疑问被门口的护卫拦住。
“老夫人有令,没她的准许,任何人不得踏出院门半步。”
“她说不准就不准?我偏要出去!”梅儿气得脸通红,推开那护卫,夺门就走。
另外几个护卫见状纷纷拔刀,合围上来。
“再不老实点儿,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梅儿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当即吓得脸色一白,直往常喜身后躲。
常乐当场暴怒,抄起一根扁担便冲了上去。
“我跟你们拼了!”
“不要冲动!”常喜阻拦不住,只好也随手抄了条扁担过去帮忙。
慎心堂内,老夫人听说打起来了,大怒道:“岂有此理!敢在侯府撒野!”
当下带了沈继愉与几个丫鬟婆子,匆忙赶去。
待她们赶到,几个护卫已经被打伤跑了,院子里的下人正将闻芷的物件一样样往二门上搬。
沈继愉惊得瞪眼:“连护卫都镇不住她们?”
“去,把所有的护卫都调过来!”老夫人怒不可遏道,“我就不信了,满府的护卫还留不住几个女人!”
身侧的婆子快步跑了出去。
老夫人抬步又要往院里走,沈继愉拉住道:“娘,还是等护卫来了再进去吧。”
“怕什么?她还敢跟我动手不成?我现在可还是她婆婆呢!”老夫人气冲冲闯进去,见院中满地堆放着箱笼和大件的值钱物品,好不肉疼。
照这个搬法,屋里肯定都空了!
“闻芷呢?叫她出来!”
闻芷刚从东梢间里收拾了书架,将藏书都装进楠木箱子里,让小厮抬出来,自己手里则抱着一把琴,出至廊下。
“什么事?”
沈继愉眼放怒光,几步奔过去,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什么事?你还有脸问?你要把沈家都搬空是不是?”
闻芷把琴交给小丫头,迎上去。
“本来是想的,毕竟这侯府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几乎都是我挣钱买来的,如今我要与沈继阳和离了,自然该带走的,不过么,我看你们沈家也挺寒酸,若把东西全部搬走,你们未必置办得起新的,倒显得我欺负人了,所以剩下的就赏给你们了。”
“放肆!”老夫人脸都青了,浑身禁不住乱颤,“侯府的东西本就是我们的!”
闻芷挑眉哂笑:“你说是?那就是吧。”
“你……”
老夫人一口气呛在心口,上不得下不得,脸色愈发难看。
这时又有护卫赶来,直接闯入院中,将此间团团围住。
沈继愉顿时有了底气,冷笑道:“闻芷,你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