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犯下的事,是不是还同京城的人有牵扯?”
司马忠先前从晏珺那儿了解了一点蛛丝马迹,只是无法确信,故而才来问晏骜川。
“先前我们跟随信王,查到左计用化名和他有信件往来,还言及让他先停下动作,以防被发现。”
晏骜川平声道:“加之,先前我们还听到过,信王和外室景娘说过,金家送金铃来,就是为了牵制信王,
信王为京城里的人办事,敛财无数,金家送人来,就是为了牵制住信王,令他任由京城的人操控。”
司马忠听到这些都头疼,“左计、京城的人,牵扯当真是广泛。”
“现如今只明确左计是犯案的一员。”晏骜川抬眼,“有没有机会将左计上告官家?”
“太难了。”
司马忠皱眉,“阿川,你们只是看到了左计的一封信,甚至是化名,
左计要是聪明一些,全然可以将那些蛛丝马迹都斩断,咱们手头没有左计的证据,没有法子告他。”
晏骜川深吸一口气,其实早在方才,他也想到会是这般,只是心存不甘,左计三番两次陷害他,甚至伤及宋枳软。
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只是司马忠有句话说得不错,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这是我在景娘屋子里找到的账目,记载了他这些年拐走的姑娘,再转手高价卖出去。”
晏骜川从怀里取出账册,交给司马忠,“京城那些人手脚很干净,我方才检查过,
上头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他们的身份。”
“这笔帐里,世家不会干净。”司马忠接过后,只是翻阅,便心知肚明。
“我知道。”
晏骜川抬眼,“但晏家是干净的。”
“这点你不必同我说。”
司马忠笑了下,揽住人的肩膀,“我不信谁,也不会不信你。”
“现在只有信王所作所为是证据确凿,你打算怎么处理?”晏骜川问。
司马忠思忖,“这次虽然是我向父皇禀告,但他没有选择旁人,而是让我过来,
我想,他可能也是想看看我的能力,
信王的事情,得查得明明白白,将所有东西都理顺了,才能呈交给父皇,
我连夜让人审问,得了口供,再搜查一遍信王府,便将人带回京城,交由父皇处置。”
“你现在做事,是越来越有谱了。”
晏骜川瞧人说了一大堆,对人改观很大,先前司马忠在京城中,虽然常同他和南许混在一起,却总是懦弱。
很多事情拿不定,左偏右倒,以至于在司马帝跟前不得喜爱。
他离京后的这些时日,没想到司马忠发生了这样大的转变,昔日连马都不敢骑,担心丢脸的大皇子。
如今也能带人千里迢迢赶来信州,不仅救下了他们,还学会了独当一面。
“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一个人想了很多。”
司马忠眸底动了动,神色深沉,“阿川,你和阿许都在变好,
你比我有本事,阿许比我有勇气,咱们是兄弟,
可在这条路上,你们逐渐超过了我,走在了我的前头,
说句实话,我最开始心里很不好受,但是我也想明白了,
我一定要发奋努力,追赶上你们的步伐,成为你们的后盾,
我从前不敢争取的,如今我也想争取,不管是朝臣的信赖,还是父皇的慈爱,
我都想尽力一试,阿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晏骜川闻言,话头一顿。
司马忠这番话诉尽衷肠,却也让晏骜川明白了些许他此刻的心思。
“……”
司马忠想要争取的,作为晏家人,晏骜川不能轻易许诺,但是作为朋友,他也有自己该说的。
“阿忠,我只希望你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不一定是众望所归的,但一定是你心之所向的。”
晏骜川言辞诚恳,司马忠也领会得到他的意思,按住了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们俩他娘的说什么悄悄话呢。”
南许的声音从窗户的方向传进来。
“老子都快疼晕了,也没见你们谁给我倒杯茶喝。”
晏骜川抬眉,同司马忠入了南许的屋子。
“怎么?一点扭伤就这么矫情了?”
晏骜川抱着手,居高临下看着任由大夫按摩的南许,“方才阿忠还夸你来着,我瞧他这也是白夸。”
“夸我了?”
南许咧开嘴,“夸我什么了?讲来听听。”
“怕你骄傲,还是不说了。”
司马忠拍了下南许的脑袋,“我得先去看看信王那边,就不陪你们了。”
“老子又不是小姑娘,还让你陪。”
南许摆了摆尚且无事的肩膀,催促:“快去吧,别到时候耽搁了怪在我身上。
“对了。”
司马忠走到门前,又看向晏骜川,“阿川,我那儿还有些祛疤的药,
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你帮忙拿给宋姑娘,姑娘家家的,总不希望身上留疤。”
“你倒是体贴。”
南许目送着人出去,又转头问晏骜川:“阿枳的伤势如何了?血止住了吗?”
晏骜川收回视线,才道:“大夫给她正在上药,我不方便进去,
不过大夫说了,只是擦伤,没有什么大事,好好养护,很快就能恢复。”
“那就好。”
南许拍了拍胸口,“我今日那英姿飒爽的样子,看见了吧?是不是贼俊?”
“……”
晏骜川尚未说话,乔风意端着粥从门外进来,“俊得连肩膀都拧了,还真是厉害。”
南许见乔风意来了,连忙将半敞开的衣裳合上,大夫不好下手,不慎按错了地方。
“啊!啊——”
南许惨叫声顿时响彻整个屋子。
“不是,你怎么下手这么没轻没重的。”南许吃痛。
“抱歉,南二公子,方才您乱动,小的才不慎按错了地方。”大夫忙道歉。
“算了,没事。”
南许看了眼乔风意,见她手里端了热粥,忙道:“乔乔,你先吃吧,
不用管我,等会儿我按完之后再吃。”
乔风意看了眼碗中热粥,“这里头放了许多糖,我不爱吃甜的。”
言外之意,这碗粥是给南许备的,乔风意不会喝。
“可是,我这样怎么喝啊。”
南许回头,瞧大夫按摩动作不断,有些羞赧,“你该不会是打算喂我吧?”
“……”
乔风意许久都没说话。
晏骜川瞧了眼两人,随即收回视线,“得了,我先去屋子里换衣裳。”
“人走了。”
见晏骜川从屋子里出去,南许眼神顿时一亮,直勾勾地盯着乔风意。
“人走了,所以呢?”
乔风意站在原地,思量了一番,“粥放在桌上,等会儿你按完了自己吃。”
“诶——”
南许连忙喊住人,“乔乔,就是……”
乔风意脚步微顿,不明所以回过头去。
“我肚子有点饿……”
南许不好意思地瞄了眼她,随即又飞快低下头去,改口:“没事,还是我等会儿自己吃吧,
你都这么久没歇息了,吃点东西再去睡吧,千万别饿着肚子睡觉,这样对身子不好,知道了吗?”
“……”
乔风意眸底动了动,随即端起粥,转身走了过来。
“乔乔?”南许愣了下。
“张嘴。”
乔风意舀起一勺子粥,送到南许的唇边。
南许大为惊喜,忙张开嘴,只是没顾及粥烫不烫,唇舌捧到勺子的一瞬间,便烫得喊出了声。
“唔!”
乔风意蹙眉,以防人咬到舌头,忙将勺子抽出来,却没想到对方咬住得很快,强忍着粥滚烫,也生生给咽了下去。
“你疯了?”
乔风意连忙钳住人的下巴, 检查对方有没有烫伤。
南许乖乖张开嘴,“没事的,我刚刚咽下去很快,没有烫出毛病。”
“我看你脑子是有些毛病。”
乔风意看了眼对方,小郎君本就生得唇红齿白,方才被热粥给烫到,唇就跟抹了口脂似的,鲜红欲滴,覆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粥渍。
被女子的目光看得不自然,南许连忙伸舌头,将唇边粥渍给舔了干净。
“好了,别舔了。”
乔风意从袖子里取出帕子,俯身在人唇上擦了擦。
嗅到一阵恬淡清香,南许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动弹,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乔风意不快。
唇上擦拭动作很轻,南许只觉胸膛内的跳动猛烈,专注地看着女子给他擦嘴。
“……”
乔风意感受到对方的异变,抬眼撞上男子直白又干净的目光,眨了两下眼,像是看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甚至忘记了要呼吸。
“张嘴。”
乔风意又舀了一口粥,这次吹热了送过去,哪知南许这才回过神来,吓了一跳,撞到她的手臂,碗中的热粥顿时洒在了南许赤裸胸膛上。
“嘶——”
南许分明是怕疼的,此刻却咬紧牙关,一道痛呼都没发出,只是着急忙慌抓住了乔风意的手,“乔乔,你没烫到吧?”
“呀!呀!呀!”
大夫在后头发出接连的惊呼,吓得跳脚,“娘啊,快去拿凉水冲冲,
这可比他肩膀上的扭伤要重多了。”
乔风意忙放下粥碗,飞快去楼下打了盆凉水上来,大夫手忙脚乱地出去拿烫伤药膏。
南许将湿透了的衣衫全都脱下,赤裸着上半身,正不停往胸膛上扇风。
“我帮你擦。”
乔风意将帕子在凉水中拧干,敷在人烫伤的胸膛上,南许咬牙隐忍着痛楚,面色涨红。
“……”
乔风意将帕子放回凉水中,拧干后再度敷上去。
“对不起。”
南许并未想到人会道歉,手足无措道:“方才是我自己撞到你了,你的手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粥都洒你身上了。”
乔风意深吸一口气,瞧人赤红一片的胸膛,思量许久,还是道:“你不必这样待我的。”
“……”
南许眨了眨眼,“不必怎样待你?”
“你待我很好,但是南许……”乔风意尚且没说完。
“我待你好就够了,不需要再说什么别的。”
男子弯着唇,眼神里盛满赤诚笑意。
“……”
“……”
晏骜川回屋换了身衣裳,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司马忠的人就将祛疤的药送来。
“公子,这药有凝血祛疤的功效,待夜里可以给姑娘上一次药,这样可以更好的帮助伤口痊愈。”送药的下人道。
晏骜川嗯了声,将药膏放在怀里,心里估算着时间。
宋枳软那边应当已经结束了。
“姑娘,等会儿沐浴的时候要当心些,千万不要碰到伤口,虽然只是擦伤,
但是最好不要碰水。”大夫临走之前嘱咐宋枳软。
“多谢大夫,我知道了。”宋枳软点头说好。
客栈里的小二正好送来热水,宋枳软忙将伤口用纱布包裹好,这才将衣裳尽数褪下,入净室沐浴。
这两日发生的种种,还萦绕在宋枳软的脑海中,尤其是死里逃生,更让她心有余悸。
前世她虽然知道,左计为人不端,却并不清楚,他竟然犯下这等事,残害无辜的姑娘,当真是罪大恶极。
再者,左计三番两次对晏骜川下手,先前宋枳软能判断,将晏骜川赶出京城或许有司马珞的手笔。
可这次将他们活埋,难道也是司马珞的吩咐?
前世夫妻几载,她自以为对司马珞算是了解,到头来都是笑话一桩。
“……”
身后方向,忽然传来屋门打开的响动。
“软软?”
宋枳软人还坐在浴桶中,此刻听到晏骜川的声音,自然是惊慌的,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我还在沐浴,你做什么?”
好在晏骜川并没有入净室的打算,站在外间道:“我给你带了止血的药,是司马忠让我拿给你的。
这样,我先放在桌上,你等会儿沐浴完再上药。”
见人要走,宋枳软连忙起来擦干身子,胡乱将肚兜和亵裤穿好,“阿川,
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要问你,我——”
“啊——”
净室内传来一道叫声,晏骜川当即冲了进去,“怎么了软软?”
袅绕雾气在净室环绕,令空气都湿润了起来,晏骜川嗅见一阵清甜香气。
他再垂眼,女子跌倒在地,单薄亵裤被水渍浸透,浮现出腿部细长曲线,脖颈上的系带,更是松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