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枳软的水性并不好,掉进水里一瞬间便是恐慌,扑腾着四肢,却感觉下沉得更快。
“阿枳,憋气!”
不远处传来晏骜川的喊声,“放松身体,不要扑腾,脚踢水。”
宋枳软听到对方的声音,连忙停止扑腾,憋住了气踢水。
才感受到身体慢慢上浮,口鼻露出的时候,才重新呼吸。
晏骜川一手抱着南许,很快游了过来,搂住了宋枳软的腰,往岸边游。
值得庆幸的是,船翻的时候,已经快到岸边,所以没有消耗太多体力,就将两人拽了上去。
“……”
“……”
宋枳软被抱到岸边时,还一个劲地咳嗽,好在晏珺也被慕红缨捞了上来,乔风意也平安无事。
“他奶奶的,这船怎么说翻就翻,真有鬼啊。”
南许从地上爬起来,往里头走了两步。
“方才是起风了,后来我们重心都在船头,才会翻的。”
宋枳软靠在晏骜川的怀里,对方给她轻轻地拍着背,这才将脏水全都吐出来。
“人没事就好。”晏珺扶着慕红缨一起起来。
“阿枳,你有没有事?”
乔风意瞧宋枳软的脸色都有些白了。
“我没事,就是方才有点吓到了,现在缓过来就好了。”
宋枳软最后咳了两声,才被晏骜川给扶了起来。
“这蛇尾村还真是邪门,咱们才刚到地方就翻了船,方才一路行船分明都是风平浪静。”南许摸了摸胸口。
乔风意道:“你当心祸从口出。”
南许连忙捂住嘴。
“方才在船上的时候,分明瞧见有许多人家,怎么下了船什么都没有了。”慕红缨打量道。
“该不会是…鬼打墙?”南许吓得往乔风意身边缩了缩。
晏珺端详了片刻地形,冷静分析:“应当是从这林子里穿过去。”
“先往里面走吧。”
晏骜川拉住宋枳软的袖子,往林子里走,“也没有别的路了。”
天色全然黑了下来,众人身上都湿漉漉的不好受,只想着早些找到人家。
“这林子里怎么阴森森的。”南许拢了拢衣袖,转头问乔风意,“乔乔,你冷不冷?”
“我不冷,但是我的衣裳不会脱给你穿。”乔风意步履平稳。
南许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也没说别的,盖在了女子的身上。
“我不冷。”
宋枳软瞧着南许,忍俊不禁。
“南二公子皮糙肉厚的,自然是不冷了。”
慕红缨在后头打趣。
“你少多嘴。”
晏珺看了眼身侧的姑娘,衣衫本就单薄,被水一泡,衣衫都贴合在身子上,曲线毕露。
“?”
慕红缨只感肩上一沉,茫然地转过脸,晏珺已经目视前方,没有多说一句话。
“你给我穿,你自己不冷吗?”慕红缨小声问。
晏珺面不改色,“不冷。”
“还不冷,脸色都白了。”
慕红缨打量着对方,随即皱紧眉头,将外袍脱了又打算还回去。
被人握住了手腕。
他们本就落后众人几步,周围黑漆漆的,唯有晏珺那双好看的眼隐隐闪烁着流光。
“姑娘家,不要受寒了。”
晏珺很快收回目光,却没有松开慕红缨的手,轻轻地拉着她往前走。
慕红缨心跳不禁加快了许多,“你干什么牵着我?”
“……”
晏珺脚步微顿,“太黑了,怕你摔了。”
“……”
慕红缨于昏暗中悄悄看着对方,晏珺比她要走得快几步,侧脸轮廓分明,眉眼俊朗,同晏骜川是全然不同的相貌。
后者攻击性太强,而晏珺总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
“你先前,去和别边境同人洽谈契约的时候,有没有遇见别的姑娘?”慕红缨轻声问。
“我去边境的时候不过两个月,没有那么多闲工夫遇到别的姑娘。”
晏珺脚步未停,只是和前方的小队伍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不知是不是故意如此。
“哦。”
慕红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这一路从京城过来,她和他的交流也少得可怜。
兴许…他根本就是将她当作了妹妹。
“晏珺,你若是遇到了喜欢的姑娘,要告诉我。”慕红缨走在后头,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起伏。
晏珺顿了下,回眼看向小姑娘,“为什么?”
“……”
慕红缨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他是全然将先前他们发生的都忘记了吗?
怎么还问她为什么?
她喜欢他,同他表白心意,难道他有喜欢的姑娘,还不该告诉她一声吗?
“……”
慕红缨实在是郁闷,将手从晏珺掌中抽了出来。
晏珺瞧小姑娘低着头,脚步加快,想要超过他,“你总得给我点时间。”
“阿缨。”
慕红缨愣住。
“我先前一直将你当作妹妹的,阿缨,我不是衣冠禽兽,你得给我一点时间去适应。”晏珺无奈道。
“适应什么?”慕红缨不明所以。
晏珺低声:“适应…对你的感情。”
慕红缨一怔,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手就再次被人握住,只是这次,是全然地包裹住了她的手。
晏珺的手泛着凉意,却让慕红缨的脸顿时滚烫了起来,胸膛跟被人捶打似的,心跳快得厉害。
“啊——”
慕红缨只听前头传来南许的惨叫声,连忙抬头看去。
“怎么了——”
半盏茶前。
宋枳软回头,瞧慕红缨和晏珺靠在一起说话,悄声对晏骜川道:“你回头看。”
晏骜川跟着小姑娘看了眼,嘴角是了然于胸的笑。
“慕姐姐和二公子还挺般配的。”宋枳软小声说。
“还好吧。”晏骜川懒洋洋道。
“哪里还好,你难道觉得他们哪里不般配了?”宋枳软问。
晏骜川牵起唇,凑到人的耳廓边缘,似笑非笑道:“没我们般配。”
“……”
热风送来,宋枳软只感耳垂被一道柔软蹭了蹭,登时不敢置信地看向身侧人。
“你!”
晏骜川飞快恢复了方才的模样,闲庭信步往前走着,只是略红的面颊暴露了人的心思。
宋枳软面颊跟着烧了起来,她近来是发现,这人的脸皮越来越厚了,撞了下人的手,“晏五公子,您的脸皮还挺薄的。”
“嗯,多谢夸奖。”晏骜川深吸一口气,嘴角止不住上扬。
“你们俩也是挺恶心人的。”
南许回头正好撞见两人咬耳朵,无语地白了眼两人。
“走路不看路,你当心别摔。”晏骜川漫不经意说。
“你还咒我呢。”
南许呵了声,“只怕我还没摔,你就……啊——”
只听“啪嗒”一声,像是摔在了泥地里。
晏骜川还没来得及嘲笑,就听见乔风意出声。
“别过去!”
宋枳软闻声一愣,定睛一瞧,才发觉不对。
她方才还以为南许只是跌进了泥坑里,可是如今怎么越来越往下陷。
“南许,别乱动!”晏骜川语气变得肃然。
他松开宋枳软的手,提醒:“你别过来。”
南许摔出去有些距离,晏骜川光是靠伸手去拽,根本拽不到人。
“那边有树。”
乔风意眼尖,瞧见南许掉下去的地方,旁边生了一棵粗壮的树。
“知道了。”
晏骜川三步并两步,利落地跃到树上,随即拽着粗壮枝干,伸手给南许。
“抓着。”
南许方才还有些慌乱,瞧见晏骜川来了,连忙将手伸过去。
晏骜川手跟着用力,将南许一点点从泥潭中扯出来。
“你放松,不要乱动,当心越陷越深。”乔风意提醒。
“好。”南许连忙答应。
宋枳软瞧着南许被人拉了起来, 腿脚才刚抽出来一些。
“嘶——”
“嘶——”
乔风意紧皱眉头,察觉不对。
大树边缘,忽然爬过来几条赤色长蛇,吐着蛇信子,往泥潭爬过去。
“有蛇!”
宋枳软抬眼,只看见晏骜川所抓着的枝干上盘踞着一条手臂粗的赤色长蛇,正游动着,往晏骜川的方向爬。
“阿川!蛇!”
晏骜川侧目,赤蛇猛地咬了过来。
他当即往下跳,同南许都陷入了泥潭中。
大树边缘的赤色长蛇跟随着爬过来,眼神里泛着幽幽青光,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扑上来。
“阿川!快躲开!”
晏骜川挥臂甩开扑上来的一条,只是身后还有一条长蛇偷袭,朝他的脖颈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