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骜川个子比南许还高一点,隔着人群远远瞧见的确是于教头在说话,眸底略沉。
“……”
两人跟着大队伍走了十里地,才到了训练场。
南许已经汗流浃背,只听于教头扬声道:“毛毛躁躁的,七嘴八舌什么,
先站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绕着山头跑十圈。”
两个时辰?!
十圈?!
这两句吩咐落在南许耳朵里就像滚雷一般,“天老爷,我是听错了吗?
站两个时辰再跑十圈,我可以提前下去见我太爷了。”
晏骜川倒是知道姓于的用意,眼下天气凉了,让人站在冷风里吹两个时辰,既是让人意识清醒,也是锻炼人的意志。
至于绕山头跑,亦是新兵操练的一关,任由哪个人来,都得受这一难的。
这在晏骜川刚学武的时候,武师便是如此锻炼他的,不过没有姓于的上来就这么狠。
“头回和新兵碰面,他这是给下马威。”晏骜川道。
“若是让我发现,谁敢动一下,或是闲聊的,逐出军营,不得再录。”于教头喊。
南许咬紧牙关,“这孙子。”
晏骜川默不作声,静静地立在原地不动。
寒风侵肌,一个时辰下来,就已经叫人站不住脚跟,队伍前头有两个受不住的,已经晕倒。
于教头嚷嚷着让人抬出去,在名录上划掉了这两人的名字。
南许也抖了两下,好在他在队伍中央,于教头看不见。
剩下的一个时辰就跟煎熬一般,南许用余光悄悄瞥了眼晏骜川,见他一动不动,心里有些后悔。
早知有今日,当年说什么都得跟他一起练武。
“常乐,你来了。”
方才还严声戾气的于教头,这一刻语气骤然柔顺下来,望着左边走过来的三人,笑道:“今日是你休息吧,
这么冷的天,不在帐子里歇着,到新兵这儿来做什么?”
新兵队伍悄然看过去,两个少年身后还跟着另一个身着教头服饰的中年人。
“闲着没事,我就出来走走。”
张常乐打过招呼,同身后的中年人说:“石教头,你方才不是说要同于教头聊事?”
石教头点头,“是,于教头,我来问问你上回将沙袋放哪儿了?我手底下的新兵要用了。”
于教头看了眼张常乐,于是走向石教头,“我跟你说位置在哪儿。”
晏骜川是一步步瞧着张常乐走过来的,一起同行的少年,他也见过,便是那日在客栈内坐在张常乐身边的黄志。
“真是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将我的人收拾成那样,还有胆子到军营里?”
张常乐走到晏骜川跟前,压低声笑:“你小子什么来头?姓关的还帮你送人。”
黄志生得矮胖,抬手想拍晏骜川的肩头,结果发现自己矮了半截,转而揪住人的衣领。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连我们都敢招惹。”
晏骜川不动声色,只垂下眼皮子,静静地睨着对方,“你猜猜我是谁。”
张常乐拍了下晏骜川的脸,抬眉,“老子犯得着猜你是谁,你就算是天皇老子,到了临安府,到了军营里,
就是老子的一条狗,老子想打你就打你,想杀你就杀你。”
晏骜川乜斜了眼对方,袖底的拳头逐渐攥紧,毫无情绪地扬起嘴角,寒意升腾。
南许知道若是轻易动手,一定会被于教头逐出军营,担心晏骜川冲动,于是骂:“你他娘方才吃了屎了?
嘴这么臭,隔十里路都闻得到。”
“你他娘又是谁?”不等张常乐出声,黄志先走了过来,揪住人的衣襟,“你也想死了?”
张常乐对着晏骜川,上下打量,是轻蔑,抬脚狠狠踹在晏骜川的后膝盖上,面前的少年身体前倾,却未屈膝。
“我捏死你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到了那时候……”
张常乐凑到人耳边,邪笑:“我要将你夫人衣裳扒了,上她千万……啊!”
“喀哒”一声骨头脆响。
张常乐手骨感觉要被捏碎了一般,剧烈疼痛,紧接着脸上便猛地砸上来拳头,他躲闪不得,被人按在地上踹。
本来瞧这少年瘦,谁知道这人三两下的功夫就把他摁在地上,一下都动弹不得,只能挨打。
“啊——”
于教头正说着话,忽然听到熟悉的惨叫声在乌泱泱一群人中响起,立即狂奔了过去。
张常乐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而动手打人的少年正立于张常乐面前。
或许是听到于教头的脚步声,少年抬起眼皮子,眸底的戾气一瞬间震慑得他都不敢上前。
“你敢动手打人!来人!还不将这小子押了,重打五十军棍,再逐出军营!”
于教头话音落下,几个兵连忙冲上来,押着晏骜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