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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谢承玉忆起重生以来,沈姝对他的态度。

那些他以为的欲擒故纵,他以为的心机算计,如今全然摊开来,一切好似就有了新的理解。

那时在客迎楼与她相逢,他以为沈姝是打探到了他的行踪,借着裴渊来接近他。

他从未想过,沈姝一开始要找的人就是裴渊。

他总觉得沈姝同裴渊接近,是为了让他吃醋,故意为之。

从未想过,她可能就是想要和裴渊在一起。

那些种种的他以为,如今却成了一把锋利的刀,刀刀刻在他的心上,刀刀致命。

谢承玉强忍着心口剧烈的疼痛,看向沈姝。

可沈姝此刻的目光,却全然在裴渊身上,根本分不了一点给他。

他忍不住自嘲一笑。

谢承玉啊谢承玉,叫你自以为是,如今栽了个大跟头,可知道痛了?

亏他自作多情地跟裴渊叫板,告诉裴渊与他争毫无胜算,还劝裴渊离开沈姝,殊不知,那个真正毫无胜算的人,是他。

真是有够丢人的。

可是为什么这一世的沈姝会不再爱他?

到底是哪里变了?

谢承玉想不明白。

此时,裴渊拉着沈姝就要离开这里。

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该表的态也表了,他们自是不可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眼见沈姝要走,谢承玉下意识地伸出手,在所有人的错愕之下,拉住了沈姝的衣袖。

“沈姝……”

沈姝似是不解道:“谢小世子,你还有何事?”

谢承玉知他的行为逾矩了,可他却也知,今日沈姝这一走,他与她就再无可能。

他用充满祈求的眼神,看着沈姝道:“能不能……别走……”

话落,迎面对上的却是沈姝那双凉薄的眼眸。

她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谢小世子,请自重。”

说着,她覆上他那双冰凉的手,将他那紧紧拽着她的衣袖不肯松开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直到他再也触碰不到她为止。

裴渊见状,也将沈姝护在身后,对谢承玉道:“谢兄,你还有什么话要同我未过门的妻子说?”

未过门的妻子。

谢承玉怔怔地松开手。

他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羽轻颤了颤。

所有的苦果都被他咽下喉头,最终只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无事。”

“你们走罢。”

待裴渊同沈姝离开后,他如同游魂一般,失魂落魄地走了。

徒留那些宾客看到这一幕慕,全然摸不着头脑。

看这幅情形,似是谢小世子喜欢沈姝,然而沈姝却与裴渊在一起了?

无论是何,他们只知今日这事,要让整个上京热闹了。

……

裴渊如今还借住在侯府,然发生了这种事,他是万万不可能再继续待在侯府的。

沈姝亦是。

二人各自回房里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一同离开了侯府。

看着身后那栋巍峨华丽的府邸,上一世的今时今日,她被永远地困在了里面。

而现下,她却拥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选择。

她知道她与裴渊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但她愿相信裴渊。

他不会让她失望的。

裴渊也看着她道:“姝儿,如今的我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但你相信我,我会让你过上人人艳羡的日子,我定不会负了你。”

沈姝嫣然一笑。

“裴哥哥,我信你。”

她怎会不信他呢。

那个前世总是对她温柔相待的裴渊,那个曾在昏暗的日子里温暖过她的人,她只愿这一世,能盼得良人,得偿所愿。

而松香院里,沈芸房中。

她用力地扇了沈落一巴掌。

沈落被她扇得倒在地上,哭着道:“大姐姐,你做什么打我?”

“我为什么打你?你当真不知道?”沈芸冷笑一声,“你今日竟敢带着那些宾客去撞破沈姝的丑事,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你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

沈姝做了丑事,可以私下解决。

可让全京城的达官贵人看到了,却是将沈家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她怎么会有个这么糊涂的妹妹?

沈落却恨恨道:“做错事的是沈姝,我何错之有?大姐姐若觉得我糊涂,那便糊涂吧,今日之事,我不后悔!”

今日她尾随沈姝,发现她与裴渊的丑事。

想到那日谢承玉将她与沈姝作比较,说她东施效颦,比不上沈姝的一分一毫,她就深觉耻辱。

故而她用闷棍将翠香敲晕,然后又引着顾清欢他们过去。

目的就是为了戳破沈姝的丑事。

她要让谢承玉看清楚沈姝的真面目!

要让谢承玉知道他心仪的沈姝,不过是个与外男私会的贱人罢了!

所以,她不后悔!

“你要对付沈姝,能不能有点脑子?”沈芸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厌恶沈姝的心情占了上风。

“下次要做这种事之前,先和我商量,我是你的胞姐,我还能为了沈姝与你作对不成?”

沈落红了眼,她捂着被扇得火热的脸颊,垂眸道:“知道了,大姐姐。”

……

裴渊离开宁安侯府后,找了间客栈入住。

沈姝送他到客栈门口,二人依依不舍了会儿后才分开。

沈姝回到沈府,一踏进去,她就能感觉到周围人看她的目光很是鄙夷。

她苦笑一声。

没想到侯府之事,这么快就传了回来。

只怕今日有她的苦头吃了。

果不其然,刚一回来,沈老夫人就把她叫去了祠堂。

一进到祠堂,就听到沈老夫人一声冷哼,“跪下!”

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她未与沈老夫人争执,而是顺从地跪了下来。

今日之事不光彩,沈老夫人要罚她也是应该的。

这也是她要同裴渊在一起,所要经历的磨难。

沈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道:“给我在祠堂跪足三天三夜,好好反省反省!”

说罢,转身离开。

徒留沈姝一人跪在冰冷黑暗的祠堂里。

沈姝挺直着腰杆。

她并不害怕。

前世,她为了谢承玉也这般跪过,不过是再来一次罢了。

而此刻在客栈的裴渊,也并不好过。

虽旁人并不认识他,可他与沈姝的事却被当成了风流韵事,传遍了整个上京,来来往往的客栈里也在谈论着此事。

“听说了吗?沈家那个庶女沈姝今日在宁安侯府,与一个穷酸书生私会,被人当场抓到了!”

“是那个美貌冠绝京城的沈姝?没想到她竟是个行为举止这般不堪的女子!”

“裴渊是谁?听都没听说过,真是便宜那小子了,也不知沈姝尝起来是何滋味。”

听到这些污言秽语,正要上楼回房的裴渊,顿住脚步。

他握紧拳头,转身看向那些人,怒声道:“住嘴!沈姝她不是你们能玷污的!”

那些谈论此事的人疑惑地看向裴渊:“哪来的穷酸书生,我们说沈姝,与你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