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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叔离去之后,洛玉卿和花月楹从偏厅走了过来,轻道:“你如此清扫属官旧部,可曾想好对上要如何交代?”

李桓冷哼道:“近来不都在传尚武堂在城中作乱么,昨日连我的婚典都被尚武堂的密探扰乱,乃是众人亲眼所见。正好,就把事情推到尚武堂头上好了,合情合理。”

“就是,他们自己编出的借口,咱们不用白不用。”凌珑冷声说道。

“说得对,杀鸡给猴看!让那些当官的搞搞清楚,今后在这襄州府该听谁的!”穆青青一脸凶狠道。

洛玉卿点了点头,“嗯,这借口的确可以。不管上面信不信,只要襄州百姓相信就行。咱们要在襄州站稳脚跟,民心不可失,对官员要狠,对百姓要仁。”

李桓冷声道:“既然皇上将襄州赐给我,这里就是我说了算!下属官员的生杀夺予皆在我一人之手,我要对谁交代?

我本不稀罕这爵位,但既然到了这一步,想让我做个游手好闲任人摆弄的傀儡,那是绝不可能!”

洛玉卿面露赞许之色,轻笑道:“的确应该给襄州的大小官员上上规矩,同时要迅速培养自己的心腹之人。南北战事将至,没有一群精干的官员掌管州内事务,很容易出乱子。”

李桓拉着她手道:“这事你有经验啊,我们都不懂,今后得靠你多给出出主意。”

洛玉卿笑道:“你分明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怎么,心疼她?舍不得用?”

李桓面露难色,轻叹道:“平君刚刚有了身孕,我不想她太过操劳。而且这事,我怕会让她为难。”

“何谓为难?”

这时,姜平君突然从厅外走来,眼角带着泪痕,呜咽道,“夫君,家中有事,为何不对我说?我便如此不知轻重么?

襄州是你我一家赖以为生之地,没人任何人可以在这里对我们指手画脚,我父皇也不行!

近来到底出了何事?我今日才听丫鬟说,原来昨日婚宴上也出了乱子,这些你为何不对我说?”

“哎哟,你走慢点。”李桓赶忙迎上前去,小心搂着她,扶她到一旁坐下,心疼道,“昨日是咱们大喜的日子,我心想着别坏你兴致,免得留下遗憾。”

随后想了想,还是将近来发生之事对她一一讲来。

“有这回事?前几日你召集府中人手,就是因为这个?”

这几日姜平君得知怀孕,整日就跟宁语真还有花月楹她们交流养胎育儿之道,全然没心思理会其他事情。听得李桓带人清剿雍王府驻点之事,也是暗暗一惊。

“原来父皇将雍州赐给你,真正的目的竟在于此。”她坐在那里,整个人仿佛失了神采,泪水不住地流下。

李桓轻叹道:“是啊,这下我总算明白,皇上真正想让我立下的功劳,是什么了。”

花月楹蹙眉道:“雍王是皇上的亲哥哥,血脉正统,封地辽阔,手下兵强马壮,一直有传言说,他有不臣之心,看来皇上早就在计划着对付他了。”

姜平君抹了抹眼泪,轻泣道:“雍王叔年轻时勇武过人,战功赫赫,当年南北之战愈演愈烈,是他浴血沙场,力保北齐江山不失。

当年他跟父皇就曾有过夺嫡之争,后来就藩渝州,从不进京朝拜,暗地里积蓄兵马,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在我大哥出山之前,他一直都是北齐第一猛将,在军中威望极高。

可以说,他是父皇的头号心腹大患!这些年,就因为雍王府与朝廷互相内耗,互相掣肘,使得北齐国力衰退,被南梁压了一头。

多年来,父皇一直不敢轻举妄动,除了因为渝州的十多万兵马,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雍王府暗中豢养的私兵!

那些人武艺高强,行事诡秘,连英武殿都对他们束手无策。他们不仅暗杀朝廷使员,还让渝州周边的许多官员倒向雍王府,谁若不从,即便是一方知府都活不过第二天!”

凌珑听得冷笑,“栖霞坞和流星阁一样,精通暗器,擅长刺杀,这的确是他们的做派。没想到他们竟暗中成长到如此规模,居然能影响到官场局势。”

花月楹沉声道:“这样一股势力,既有王府支持,又有江湖背景,就算派遣军队,怕也难以一举清剿。唯一能对付他们的,也只有云海山庄了。”

“哼,所以你父皇一直以来,打的都是这主意。”穆青青冷冷瞟了姜平君一眼。

“罢了,皇上赐予我一家深恩厚典,我们理当有所回报。”

李桓轻叹口气,“这次之事,我不想再提,但是今后,我也绝不会再任人这般玩弄。”

姜平君抹了抹眼泪,正色道:“夫君,你要肃清襄州官场,这事我帮你!”

李桓柔声道:“我就怕你太过操劳。”

姜平君摇了摇头,毅然道:“此事必须由我来办!我也必须向父皇亮明态度!既然给了我们一方之地,那就让我一家安生自在,休想让我们做笼中之鸟!”

洛玉卿微笑点头,赞许道:“平君深明大义,不失为女中豪杰。”

花月楹笑道:“这话倒像是一家人说出的话,过去小瞧你了。”

姜平君摇了摇头,望向几人,正色道:“如今危难当头,一家人自当团结互助,共赴前程。过去若有得罪之处,望各位姐妹多多包涵。”

说着拉着洛玉卿的手,诚恳道,“我们初来乍到,可用之人不多。官场之事错综复杂,我一人精力有限,如今又有了身孕,多有不便,还望姐姐多多帮我。”

洛玉卿拍拍她手,“妹妹放心,自家之事,我义不容辞。”

“嘁,你若早是这态度,谁还跟你斗。算了,以后不叫你贱人了。”穆青青嘀咕道。

凌珑撇了撇嘴,看向姜平君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柔和了许多。

李桓自是看得欣喜,如今这等关头,能见一家人摒弃前嫌,团结一心,不由心中感叹,平君当真是个胸怀万丈的奇女子,能娶到她,被皇帝老爷子算计一回,也算值了……

次日一早,于坤的尸体在城门口的大街上被发现,立时引起全城骚动。之后两日之内,襄州城中的大小官员接连遭遇暗杀,七八人死于非命。

府衙贴出告示,近来有南梁尚武堂之人在城中图谋不轨,官府将全力缉拿。

听得消息,百姓们沸沸扬扬,骂声一片。而襄州官场则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常年混迹官场,怎会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大伙心里都清楚,襄州城,要变天了。

于是乎,也就是从出事的第三日开始,襄州城及下辖各县城的大小官员,开始自发前往侯府,主动述职请安,态度一个比一个诚恳,模样一个比一个谦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