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康踏出阵法的刹那,远在亿万里外的天机阁禁地震颤起来。
九根刻满太古符咒的青铜柱轰然开裂,锁着青铜古殿的玄铁锁链寸寸崩断。
殿内悬浮的八百盏续魂灯同时爆出碧绿磷火,映得龟裂的青玉地面上游动着万千蝌蚪状的天机谶文。
盘坐在太极阴阳鱼中央的老者缓缓抬头,残破的玄色法袍下摆垂落着十二旒玉串,每片玉符都浮现出碎裂的星图。
他的眼眶里没有瞳仁,只有两团旋转的混沌漩涡,银白长须垂至腰间却突然断裂——那腰身以下竟是虚无,断口处漂浮着细碎的星砂。
\"荡魔星陨...\"
老者喉间发出金石相击般的颤鸣,空荡荡的左袖无风自动,袖口迸射出七道卦象组成的金色锁链,将正在坍塌的穹顶生生定住。
当他说到\"轩辕老鬼\"时,残缺的右手突然爆开血雾,化作九枚龟甲悬浮半空,每片甲壳都浮现出正在燃烧的星辰。
古殿四壁的《河图》《洛书》摹本突然自燃,老者身下的阴阳鱼疯狂逆转,将燃烧的灰烬吸成黑白两色长龙缠绕周身。
他残存的面部皮肤迅速干枯龟裂,露出底下流动的星河光晕,那些星光竟与陈安康所在方位遥相呼应。
当最后一句\"比不上我\"在殿内炸响时,老者头顶的紫金莲花冠轰然炸裂,三千银丝根根竖起刺入虚空。
无数道血色雷霆顺着发丝倒灌而下,在他残缺的躯体上烙印出完整的周天星斗图,那些星辰轨迹赫然组成四个古篆:邪祟重临。
整座青铜古殿在雷光中化为齑粉,老者残躯却悬浮于漫天星砂之间。
随着最后一丝灵力波动消散,他空洞的眼窝里飘出两片枯萎的桃花瓣,还未落地便化作两行血泪,在青玉砖上蚀出\"轩辕殁\"三个小字。
檀香在青铜狻猊炉中凝成九重烟圈,宗主盘坐的玄冰玉髓榻突然浮现龟裂纹路。
二十八盏嵌在虚空中的命魂灯同时倾斜,灯油沿着看不见的灯柱淌成紫金色卦象,在青金石地面上汇聚成\"大凶\"二字。
门外弟子刚要屈指叩击万年阴沉木门,膝盖便重重砸在铭刻着周天星辰大阵的门槛上。
他道袍下摆沾染的星辉粉末簌簌飘落,在琉璃砖映出七十二道颤抖的星轨。
\"此事我已知晓。\"
宗主的声音裹着破碎的卦象从门缝渗出,檐角悬挂的六十四枚天机铃竟无风自动。
弟子瞳孔里倒映着突然亮起的虚空阵纹——那是宗主用神识在门扉刻下的\"镇\"字诀,最后一笔拖拽出的灵力尾焰,将廊下三盏鲛绡灯笼烧成灰白色。
当腰间的紫檀木牌炸裂时,宗主垂落的广袖里涌出液态星光。
那些星浆包裹着飞溅的木屑,在半空凝成他父亲残缺的面容。
碎裂的唇角正在淌出银河,每一滴都坠落在玉髓榻上蚀出焦黑卦象。
右手尾指无意识地划开虚空,这个细微动作让整座天机阁七十二层观星台同时偏移三寸。
阁顶悬浮的浑天仪爆出七道裂纹,其中流转的日月虚影竟渗出暗红色血丝,顺着青铜刻度渗入地脉。
\"父亲...\"
宗主喉间滚动的叹息引动九霄雷云,琉璃窗上映出他眼底旋转的命轮虚影。
当说到\"邪帝\"二字时,案头那卷自动翻开的《推背图》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将预言到今日的第四十九幅卦图烧成飘散的金粉。
最后半句呢喃消散时,宗主左手已捏住从木牌残骸里升起的血色符咒。
那符纸上的朱砂突然活过来似的,顺着他的掌纹游走进血脉,在腕间凝成与禁地方向相同的星芒烙印。
东侧墙上的山河社稷图无风自动,图中镇压邪帝的轩辕剑正被黑雾蚕食剑锋。
寒铁锁链摩擦山岩的声响穿透云霄,陈安康抬头望着悬浮在云层里的凌寒峰试炼碑,第一百五十组金篆正泛着幽蓝光芒。
前头淘汰的弟子们带下满地霜花,他踩过那些碎冰时,丹田里仅剩的两成灵力在经脉间泛起细微波澜。
第一关的青铜门甫一洞开,罡风裹着雪粒子迎面扑来。
陈安康瞳孔骤缩——万丈悬崖横亘眼前,百丈高的花岗岩正裹挟雷火自峰顶轰然坠落。
左侧青瓦学堂里飘出稚子诵经声,右侧拄着紫竹杖的盲眼老者却朝着落石方向蹒跚而行。
\"救苍生还是渡一人?\"
虚空中的诘问如冰锥刺入识海。
陈安康右手已掐起御风诀,却在瞥见老者额间冰晶纹路时猛然顿住。
他反手抽出束发玉簪射向学堂屋檐,自己却纵身跃入暴风眼。
巨石擦过后背的刹那,寒髓真气突然自老者竹杖喷涌而出,在他周身凝成冰茧。
第二关的玄铁阶每踏一步都吸走半分体温。
陈安康攀至半山腰时,靴底早已被冰棱割得支离破碎。
山巅木傀双目泛着幽绿磷火,九条铁藤鞭抽裂空气发出厉啸。
第三关的冰原深处,怀中心经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羊皮卷上\"玄天绝阴\"四字被霜纹一寸寸覆盖,当\"九转玄天?寒霜心经\"完全显现时,陈安康七窍同时涌出冰蓝色雾气。
他看见自己经脉化作冰川,丹田间悬浮的冰晶核心正将漫天风雪炼化成游龙般的灵气。
陈安康摊开掌心,一朵由冰灵力凝聚的优昙花正在月光下缓缓旋转。
陈安康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化。
等他再次看清时,发现自己并没有像其他弟子一样出现在广场上,而是回到了林嫣柔的寝宫内。
寝宫内,林嫣柔依旧斜倚在卧榻上,面容清冷,目光如水般平静。
她淡淡地看了陈安康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不愧是陈仙的儿子,天赋着实强悍。尚未在灵根开化之时,便掌握了他系灵力。”
陈安康心中一震,刚想开口回话,腰间的令牌却突然急速飞向林嫣柔的手中。
令牌在林嫣柔的手中瞬间发生了变化,原本的精铁材质化作晶莹剔透的冰晶,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隐隐散发着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
“往后,你便是我凌寒峰二代弟子,入玄冰宫。”
林嫣柔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说完,便不再给陈安康回话的机会。
陈安康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化。
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了广场上,仿佛从未进入过林嫣柔的寝宫。
唯一的变化,便是他腰间的令牌。
原本普通的精铁令牌,此刻已经化作冰晶,表面刻着“凌寒峰 二代弟子 陈述”几个大字,隐隐散发着一股寒意。
“这……就是玄冰宫的令牌吗?”
陈安康低声喃喃,心中满是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