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逛到太阳偏西，夏桑收获满满，吃的喝的穿的，但凡感兴趣的她都会捧场。
回去的路上，收获满满的她心情颇好。
反观凤灵雪，一路沉默不语。
好看的眸子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难过，有怀念，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夏桑张了张嘴。
“凤灵雪，你也看到了，我跟她是不同的个体，你早该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凤灵雪转过头，定定看着她，嘴角微微压着，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淡，“所以呢？”
“所以你应该放我离开。”
凤灵雪急急起身走到窗边，单手捂住眼睛，夏桑只看到了他通红的眼角。
窗外格桑花遍野，开得肆意。
他无数次畅想两人见面场景，也做好了夏桑不准备承认两人关系的准备，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现实远比想象残酷得多。
夏桑定定看着窗前那一抹白，身姿秀丽，脊背挺得笔直，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的背影在微微发抖。
现实总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多。
她不想做谁的替身。
“桑桑？”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大殿角落传来，夏桑扭头，一条通体发黑的小蛇正抬着小脑袋，以极快的速度缠上了她的脚踝。
夏桑吓了一跳，刚要甩飞它，却听它用欢欣无比的声音道：“桑桑，我们等了你一千年，你终于来了。”
“桑桑，我是小九啊，你不记得我了？”
夏桑茫然，“小九？”
“是啊，是啊，桑桑，我是你最爱的小九啊。”
沿着夏桑的腿一路爬到她怀里，在她怀里蹭了蹭，夏桑强忍着把它拍飞的冲动，她真的不是神女转世啊喂。
为什么大家都逼她？
“我不认识你。”
小九情绪一下低落下来，声音有些闷。
“可是桑桑，我想你想了一千年。”
“主人也是。”
“主人这一千年只要苏醒就会像现在这样站在窗前，望着兽神山出神，一站就是一天一夜，桑桑，他在想你。”
夏桑不承认，极力辩解道：“他想的不是我。”
小九疑惑了，“你不就是神女转世？”
“就算我是神女转世，我跟她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可你们的灵魂没变啊，桑桑，你为什么要否认？是怕承受不起主人的爱吗？还是介意他爱的不是你？”
说到这里，小九呸了两声，“桑桑，我刚刚说的不对，其实主人爱的一直是你的灵魂。主人一直说肉体不过是了解灵魂的途径，不是最重要的。”
好像越解释越糊涂了。
夏桑却听懂了它的意思，目光落在孤单寂寞的那抹白上，心里五味杂陈。
她是介意的。
夏桑拎着小九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小九还是跟从前一样，在她身边安家。
一人一蛇睡了过去。
凤灵雪进房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小九盘在夏桑手腕上，一黑一白却也相得益彰。
他此时竟然有些羡慕小九，轻而易举获得了小雌性的信任，并成功贴贴。
以前神女对他掏心掏肺，像一团热烈燃烧的火焰，散发着灼人的火光，让他甘愿飞蛾扑火。
而现在的夏桑更像冷冰冰的石头，拒绝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拒绝他的靠近。
看他的目光陌生中带着几分畏惧。
他不知道这几分畏惧从何而来，是畏惧灵族天赋异禀，还是害怕他强迫她，他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他无比确信。
夏桑知道自己是神女转世，甚至可能苏醒了部分记忆。
那些支撑他度过一段又一段漫长而孤寂人生的记忆。
不公平的是，这段对他而言弥足珍贵的记忆，对夏桑而言，不过是握在掌间的沙，轻易就散掉了。
凤灵雪难掩悲愤和失落。
他好像被神女骗了。
可再怎么悲愤他也做不出强迫之事，只能一遍遍压抑内心汹涌的阴暗，一次次告诫自己夏桑也是无辜的。
凤灵雪再次用手遮住俊美无俦的眉眼，随后将小九带离她身边，捏着它的小身子缓缓走进自己房间。
也罢，顺其自然吧。
左右他也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灵族之人连转世都没有。
凤灵雪叹息着将挂在房间的衣物收起，这些款式还是神女教他的，每每思念到剐心剐肺之时，他便会为她做上一两件衣物。
多年以来也攒了几大箱子，有些布料已颜色褪尽，暗沉无光，落满尘土。
有些色泽鲜艳，款式新颖精美，但那又如何？
转世的她早已不需要这些旧物。
“主人，我怎么在这？”
小九看着主人忙忙碌碌，把为桑桑准备的衣物统统塞进了一口大箱子，紧紧盖上盖子。
那些漂亮的衣裙从此不见天日。
“我不是该在桑桑身边吗？”
凤灵雪面无表情抬眼，“她怕你！”
“主人，她不是怕我，她只是还没想起来，等她想起来了，喜欢我还来不及呢。”
“是吗？”
“是啊，主人，等桑桑以后想起来，也会喜欢你的！”
凤灵雪面色稍霁，渐渐生出几分期待，“或许吧！”
也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他。
凤灵雪有些后悔，如果没有选择等待她轮回转世，而是与神女共同埋于泥土，化为尘埃该多好！
终究还是他贪心了。
一个人不能太贪，永久的寿命、甜蜜的爱情、惊人的天赋，普通人一辈子都不见得拥有一样，他却都想要。
如今，夏桑不认他，排斥他，也是他活该。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前脚离开，后脚夏桑就睁开了眼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现在面临一个选择。
要么否认自己是神女转世，彻底跟凤灵雪断干净，回到海边，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要么承认自己是神女转世，跟凤灵雪再续前缘。
事实上，她早已相信自己就是神女转世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