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听说伦敦有这种流行病。”
“我也是。”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们对伦敦不熟悉。事实上,这种病几乎只存在于传闻中,甚至在贫民窟之外都无人知晓。
“这太不现实了。如果这种病真的具有很强的传染性,在伦敦这样人口稠密的城市,就不会只是传闻了。但如果传染性不强,桦木之家的成员也不可能同时发病。”
埃塞克斯的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好不容易找到的相似之处却无法联系起来,这让她感到烦躁,就像怎么也穿不上针线一样。或者说是失望。
“那会不会是巧合?”
“那个幕后黑手肯定拥有夺走别人记忆的能力。但我们不知道这种能力和你说的大脑融化的热病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埃塞克斯断言道。
她保持沉默。她一直都是这样,所以埃塞克斯并没有感到奇怪。埃塞克斯勉强拿起餐具继续吃饭,那天她们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
但她心里却一直盘旋着一个想法。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幕后黑手的能力和疾病之间的联系。
她没有和埃塞克斯商量。因为她知道,埃塞克斯一定会鄙视这种方法。她也一样。
铲子很沉。虽然是在晚上作业,但恶臭在下午最为强烈。
这件事后来被当地报纸报道,引发了一场小骚动,但没有人怀疑事件本身。他们都以为是野兽干的。
她挖开了父亲的坟墓。许久未见的父亲,看起来很憔悴。他的血肉都融化了,骨头上只剩下一些难以分解的脂肪,像洗过的衣服一样挂在上面。
护士之间流传着一个着名的鬼故事,说是在战场上处理尸体时,会被恶臭熏晕。一位据说参加过意大利战争的老护士长证实了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因此,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从坟墓里散发出的尸臭,让她之前的准备都显得徒劳。
她并不是无缘无故地挖出尸体来亵渎。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和亵渎有什么区别,但她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
她解剖了父亲的尸体。
在锯开的头盖骨里,她看到了残留的大脑组织。如果父亲在死前大脑就已经融化或腐烂,就不可能保持如此完整的形状。
所以,他并没有患上那种热病。
那天晚上之后,她想了很久。
她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很奇怪。即使是为了表面上的理由,她也想恢复父亲的名誉。但她却挖开了他的坟墓,损坏了他的尸体,这前后矛盾。
无论如何,答案就在她心中。经过无数次的思考,她终于得出了结论。虽然难以承认,但事实很清楚。
她只是想再见父亲一面。
她只是想找个借口,再看一眼他的样子。这种渴望即使是通过这种怪异的行为也无法得到满足。因为死去的父亲变化太大,即使看到了,她也认不出他了。
但这对她回忆父亲生前的模样很有帮助。
她不记得自己和父亲说过多少话。直到最近,她都这么认为,但她不久前才意识到,这是她的错觉。父亲经常让他们坐下来,给他们讲人生的道理,那些在当时听起来像是唠叨的话。
他是一个严厉的父亲。她和弟弟犯了错,都会因为害怕晚上被父亲责骂,而立刻向母亲坦白,请求原谅。
她从未见过父亲给自己买东西,但他偶尔会从不知哪里弄来一些衣服或鞋子,默默地递给母亲。那是给他们姐弟的。
这些记忆是如此贫乏,如此微不足道。
因此,她仍然无法爱他。
……
……
“斐亨利!你在吗?斐亨利!”
她吓了一跳,转过头去。不知何时出现的埃塞克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你还好吗?最近你总是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对不起。发生什么事了?”
“男爵,赫伯特男爵回来了!”
看到她的反应,埃塞克斯眯起眼睛,盯着她。
“你好像不惊讶?”
“我很惊讶。”
这是真的。只是她不想表现出来,因为如果她也慌了阵脚,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嗯,那太好了。有人目击到他了。有人说晚上看到一群形迹可疑的人在码头的仓库进进出出,他就在其中。我原以为他去了某个遥远的城市,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就在眼皮底下。我一直都在查出境记录,没想到他去年年底从纽约入境伦敦的记录就在那里。要是早点查就好了。”
埃塞克斯懊恼地咂了咂嘴。
“斐亨利,该你了。”
她犹豫着说道:
“埃塞克斯阁下,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丧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