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登基不久,便出现了这样的事,诸位都是读书人,自然知道,科举乃国家论才大典,马虎不得。”
“读书人握着的笔杆子,可以挑动天下舆论,故此,陛下派我来查察此事,往后,或许会麻烦诸位。”
庄敏的表情看不出任何不对劲。
“那是自然,我等定当全力配合。”
“多谢,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顾承宁走后,庄敏的脸色就变了,他实在没想到,朝廷会派顾承宁来查案,这家伙可是不好惹。
“庄学政,怎么办?”
一旁的周吉满脸焦急的问道。
“无妨,按察司的人终究是武人,他们如何懂得策论。只要鸽子的事不会败露,他顾承宁又能如何?”
周吉这时候才慢慢放下心来。
“这你放心,那鸽子是一年前从宿州搞来的,事情结束后,鸽子已经全灭了,此事牵扯到那么多人,他们会懂得怎么办的。”
“只不过,那顾承宁从小在宫中长大,同皇子一样,从小学习经史子集,只怕他会从策论里看出猫腻。”
“呵呵!”
庄敏捋着胡须淡然一笑。
“策论这东西,每个人的理解不通,他顾承宁觉得说不通,可考官们觉得说的通就行了,解释权在我们。”
“哈哈,庄学政说得对。”
回到客栈后,常山已经带着暗探回来了。
暗探所报的事和监察御史所奏之事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听许多考生说,科考当天,有很多鸽子飞到考舍,落到了有些考生的考桌上。
由于考试号舍都是单排隔开的,对面并没有考生,而自己这一排又被隔开,所以考生并没有看清鸽子落下后的情况。
“常山,贡院现在是被府衙的人把守着吗?”
“不错。”
“好,还得让咱们暗探的兄弟,今晚辛苦一下,盯紧贡院,另外,派一队兄弟去将庄敏的住所守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由我们每天给他们送去饭菜。”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顾承宁便来到凤祥府衙,找到了马淮,让他将守卫贡院的人全部扯走,由按察司接手。
另外,他又让人去知会折冲府,那天值守的军士都是从折冲府调来的,一共一百二十人。
随后,顾承宁便带着人进入了贡院,并且让密探严查城中养鸽子的地方。
大乘科考,不像明清那样。
院试比较简单,考算术,天文,
科举是为国选材,所以,需要各方面都要懂,比如算术,律法,天文,还有经贴题,也就是根据题目,对四书五经里的章节默写。
乡试也是如此,不过加了一道策论题。
会试加三道策论。
顾承宁大致上看了一下试卷,这些中榜的人里,对于前面的考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毕竟这些东西只要死记硬背都能答出来。
然而,这里面依旧有连算术都搞不明白的。
比如有一个开阳县考生,和一个凤祥县考生,对一个算术题都完全不会。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这题应该是后世小学生的应用题,很简单,然而这些所谓的进士,居然胡乱答一通。
还有,这些人的策论,大多数都是胡说八道,还有将先皇和当今陛下名讳写在考卷里的。
如果是作弊,那么律法,天文,经帖,即便背不过,也可以抄的,可是算术和策论你怎么抄?
这明显就有问题。
顾承宁先将那两份算术错误的抽了出来,然后又挑出了一些策论狗屁不通的拿了出来。
虽然乡试不在意算术题,可院试算术题可是更有分量的。
而策论,在乡试里,是占有一定比重的,这些狗屁不通的文章也能中举,简直岂有此理。
顾承宁让人将这些中榜考生的试卷分别抄一份,又将一些没有中榜,可他觉得还不错的考生试卷也抄一份,只不过没有署名。
忙活了大半天,折冲府的果毅都尉带着一百多人来到贡院门前。
顾承宁走出贡院后,凤祥府果毅都尉赶忙上前。
“凤祥折冲府果毅都尉岑鹏见过会宁侯。”
“免礼。”
“谢侯爷。”
顾承宁走下台阶。
“岑鹏是吧,我问你,当时负责值守的军士全都到了?”
“回侯爷,是的。”
顾承宁走到军士前问道。
“本侯问你们一个问题,科考当天,考舍里可有异常?”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回答。
“赵六出列。”
岑鹏见众人不说话,有点急了,大喊道。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穿着八品武官的服饰走了出来。
“在。”
岑鹏对顾承宁赔着笑脸。
“侯爷,他叫赵六,折冲府兵曹参军。科考时,就是他带着众军士值守的。”
顾承宁走到赵六的身边。
“赵六,你说说,当时可有异常。”
“回侯爷,没有异常。”
妈的,那么多鸽子落入考舍,你告诉我没异常,这件事越来越好玩了。
“你们听着,这件事已经上达天听,陛下特命我前来查察,若是尔等有所隐瞒,日后查出来,尔等不仅要被监禁,只怕你们家人这要受牵连。”
又一阵窃窃私语后,一个军士高喊。
“那天,我们正在号舍前站岗,突然收到赵参军的命令,让我们去贡院门口集合。”
“当时我们离开后,空中就有很多鸽子落到号舍里。半个时辰后,又让我们回去了,当时还有一些鸽子在号舍里没离开,赵参军便让我们把鸽子赶走了。”
顾承宁猛的一转身。
“将赵六拿下。”
两个按察司六处的军士立马走出来将赵六按住,拿出随身携带的镣铐将他锁住。
赵六一愣,大喊道:“凭什么抓我?”
“会宁侯,这,这是做什么?”
岑鹏有点丈二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哼,隐瞒不报,还有何话说。常山。”
“在。”
“带人去折冲府,将折冲都尉郑珲请到客栈,如遇抗命,以谋逆论处。”
“是。”
常山立刻带人离开了,岑鹏更疑惑了。
“侯爷,这是怎么了?”
顾承宁背着双手没有搭理岑鹏,指着说话的军士。
“你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