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红英和姜逸虽然都行动不便，但她们来到疗养院后都有了新的“兴趣”，就是每天看电视，尤其看新闻。
纪灵到的时候，柯红英正靠在床上看电视，姜逸看不见，就侧着耳朵听，电视里正放着另一家电视台对田甜案件的跟踪调查。
只是昨天早间新闻和晚间新闻的两次报道，以及今早《东华日报》的一次头版头条，敏锐的电视台和报刊就已经嗅到不同寻常的意味，开始跟着一起调查起来。
“……这位是我的线人A，为了tA的安全考虑，我对tA的一切信息都进行了保密处理。”
电视台的记者说完，对戴着面具，坐在一个超大沙发里，而沙发背对镜头的人说：“A，你好，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
A在镜头里露过戴面具的“脸”之后，扭头一整个完全陷入大沙发里，观众从头到尾只能看到tA的头，身体是完全看不见的，根本无法猜测tA的身高和性别。
因为tA的声音也被做了特殊处理，听起来是扁扁的，鸭子似的机械音：“你好。”
记者问：“你之前跟那位倭国先生接触过，他在你看来是什么样的人呢？”
A说：“他脾气非常暴躁，除此之外就是很有钱吧，小费一类给的很大方，但是如果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撞上去，以后很容易让他暴跳如雷，迁怒身边的人。”
记者故意说：“你这样说，看起来会显得很像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A无所谓地说：“我连脸和声音都不露，只能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观众相信或者不相信，那都没有办法咯。”
记者又问：“所以你被迁怒过吗？”
A笑了一声：“当然啊，所有人，只要是他的手下、他认定的手下，包括你说的酒店工作人员，他发起火来都是会照样打的。”
“所以你觉得他做那种事……”
“完全有可能啊，他就是个变态嘛。”
柯红英紧蹙着眉头，旁边的姜逸也是一脸沉思。他们还不知道田甜也是地下天国的受害者……外界没有人知道，人们现在的同情，完全是基于田甜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被倭国人绑架、虐杀。
“真是太过分了。”柯红英忍不住说。
纪灵轻轻敲敲门，在她有动作之前，姜逸似乎就听到动静，做出要往这边看的动作。
柯红英在听到声音后才扭头看过来，一看是纪灵，立刻表情和缓起来：“灵小姐。”
姜逸听到柯红英这么说，警惕的表情这才跟着放松下来。
“我来看看你们，顺便也跟你们说些事情。”纪灵走进来。
旁边的护工搬来小椅子，又给茶壶里倒满水，之后就很安静的退出去，把空间完全让下来。
电视当然也调小声了，不过画面和字幕还在滚动。
纪灵看他们都很好奇这件事的结果，便简单将田甜遇害的真相说了一些，“……所以，她也是地下天国的受害者，只不过地下天国影响太大，现在不好曝光，事情又闹到这一步，我们只能混淆着报道出来，以免倭国那边倒打一耙。”
“原来是这样……”柯红英喃喃着，叹息道，“真是太过分了，那么小的孩子。”
她自己都被如此残忍的对待了，却仍然对其他受害者怀有深切的同情心。
姜逸就冷静很多，只是担心地看向柯红英所在的方向。
“啊啊……”他出声提醒，发出声音的同时扭头向纪灵那边。
柯红英果然看懂了，快速收拾好情绪，问纪灵：“灵小姐说有事要跟我们说？”
“跟你……还是跟你们，我也不太确定，”亲情方面，纪灵确实不够了解，她只能据实以告，“我得到消息，一个叫柯红岩的人，正在找你。”
柯红英在听到柯红岩的名字时就睁大了眼睛，纪灵光说完，她立刻就追问：“他在哪里！”
纪灵一把扶住过于激动，差点又扑下去的柯红英，“现在已经在城寨。”
她感受到柯红英身体的颤抖，迟疑着说：“如果你不想见他……”
应该也不是不想见吧……
当然不是不想见，柯红英曾经做梦都想看到哥哥和爸爸……不要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在阳光或者月光之下，在自由的空气里，她每次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再见爸爸和哥哥最后一面，求他们别难过，对他们说对不起。
“我……我……”柯红英开口，忍不住带着哭腔，“我现在这样，他看了会担心。”
说到最后一个字，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纪灵感觉到她的肩膀似乎有移动的动作，如果柯红英的双臂还在，现在一定是想捂住眼睛，或者擦掉眼泪，可惜这一切简单的动作她都做不到了，甚至连哭得动作大一点，身体都可能失去平衡。
这次连姜逸都一脸痛苦，张了张嘴，无法发出任何安慰性的声音。
纪灵有些笨拙的帮柯红英擦掉眼泪，感觉到柯红英努力压抑自己，她心里更加闷闷的。
“我手上有个研究团队，”她斟酌着说，“我已经让他们去研究重新让你们站起来的方法。”
柯红英打了个哭嗝，仰头看着纪灵，“还、还能站起来？”
“不仅可以站起来，手也可以用机械代替……唔，目前是这么设想的，具体怎么操作，要看研究人员的研究进度。”
纪灵说着，面对柯红英绝望后慢慢升起希望，甚至在她说完后完全相信、且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眼神，只觉得刚才那种胸口堵住棉花似的感觉在这一刻突然被疏通了。
姜逸都还皱着眉，明显没有完全相信呢，她就已经期待起来了，“我们还能重新站起来，重新像以前一样？！真是太好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完全不哭了。
纪灵忍不住摸摸她还有些泪痕的眼角，才发现柯红英虽然长相只是中上的清秀，可是当她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眼神和精气神，真的会给人很大的鼓舞和勇气。
“他们肯定会成功的。”纪灵保证。
她都已经兑换好了，只需要等待时间，一点点“拿出成果”跟这边的科研人员分享经验就好。
可完全不知道实情，只听她这么说，柯红英就完全相信了，点头笑着应和：“嗯！一定会的！”
“那柯红岩那边……”
柯红英一改刚才的绝望和痛苦，小心地反问：“您这边，方便我见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