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景仁宫的正殿,太后和明玄对视良久,殿内气压低的可怕。
“母后,您就没有什么想对儿臣说的吗?”
“皇帝,你既已都看到了,又何必来问哀家,怎么,你想怎么处置你这个母后?”太后冷眼瞧着明玄,她了解自己这个儿子,她不信,自己的儿子敢对自己怎么样。到时候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足够让他焦头烂额。
反正自己早已准备好,若是事发,自己也能全身而退,但凡明玄敢动自己,外面,那些个言官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
至于皇后,随她去吧,反正左家女有的是,若非当初左家只有她一个适龄女子,皇后之位怎么会轮到她?这一茬没有了,还会有新嫩芽。到时候自己想办法扶持一个新的便是。
明玄迎着太后挑衅般的眼神,心痛不已,良久才低声道,“母后,儿臣想知道,若是当初是五弟即位,若是他今日处在儿臣这个情况下,难道母后也要这样对五弟吗?用他人之子混淆皇室血脉?”
“什么叫他人之子?那是左家宗族的孩子,与你也是有血缘关系的。皇位日后传给这个孩子,也算不得外人。”
明玄看着太后大言不惭的样子,只感觉一阵冷意由内而外,他的亲生母亲,已然到了如此疯狂的地步。
“既如此,那母后便回园博园吧,儿臣想好了,母后身子不好,太医说在园博园将养着最好,况且,之前钦天监也曾说过,母后身子需要好好休养,园博园风景宜人,最适合休养生息,儿臣自会安排一切,母后即刻启程便是。”
“放肆。哀家刚回宫不久,你竟敢让哀家此刻回园博园?我朝向来重视孝道,皇帝,你不怕群臣非议吗?”
明玄冷笑两声,“母后,儿臣已经不是那个渴求您怜爱的少年了,这么多年,您一直陪在五弟身边,何曾对儿臣关怀半分?如今母后做出这等事儿,您不怕您百年之后再见父皇,无法向他老人家交代吗?您所作所为对得起明家列位先帝吗?”
说完,明玄顿了顿,“儿臣屏退众人,便是给您老人家留着面子,那些婆子,儿臣自会处理,日后,不会有人议论此事半分,您的英名也可保住了。但......”
明玄盯着太后,一字一句道,“您若是不依,那儿臣不介意采取别的办法,母后,您最宠爱的五弟,若是在宫外发生点儿什么意外,想来,您也是不愿看到的吧?”
太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明玄,“你......你竟敢威胁哀家,哀家可是你的亲生母亲,瑞王是你的亲弟弟。”
“没错。”明玄冷声打断了太后的话,直视着太后,眼神中是抹不去的失望,“您是儿臣的亲生母亲,瑞王也是儿臣的亲弟弟,可母后,您何尝怜爱过儿臣半分?儿臣自幼长在敦肃皇后膝下,在儿臣渴望母爱的时候,您看望过儿臣几次?至于五弟,他做过什么事儿还要儿臣一字一句的重复给您吗?两年前,京郊刺杀,若非您,儿臣早就将他碎尸万段。当初,您为了保下他,您是如何答应儿臣的?若非母后的条件,儿臣不会放过他。怎可能还会容许他继续逍遥自在?”
太后愣了愣,似是没想到明玄这般记仇,两年多前的事情,还拿出来说,“你....”
“母后是不是想说,儿臣为何又提起此事儿?呵呵呵,自小便是如此,不管五弟如何对待儿臣,母后都是轻轻揭过,甚至不准儿臣提起旧事,一旦儿臣提起,母后便说,记仇非君子所为,君子应心胸坦荡,宽阔,母后,儿臣不是小孩子了,这些说辞,没用,更何况,五弟当初可是想要儿臣的命,刚刚儿臣不过随口说了五弟一句,您便如此激动。儿臣时常在想,到底是为什么呢?儿臣究竟做错了什么,母后如此不喜儿臣,可后来儿臣明白了,母后不喜儿臣,与儿臣无关,是母后自己的问题。”
“逆子,逆子啊.......当初,哀家就不该扶持你上位。”太后捂着胸口,一脸懊悔的样子。
“呵呵呵。天大的笑话,儿臣之所以能坐上皇位,与母后干系不大,况且,母后应该早就知道父皇属意儿臣为储君的吧?即便没有左家,儿臣一定也可以,反倒是母后,当初为了保下五弟分明答应儿臣日后不再过问朝堂之事,左家也会上交一定兵权。可母后,却借皇后有孕,大张旗鼓的回了紫禁城,母后,有些事儿,儿臣不说,不代表儿臣忘了。”
说完,明玄缓缓起身,“好了,母后身子不适,儿臣已经安排好了太医照料您的身体。母后即刻启程吧,园博园那边一直有人打点着,不会让母后委屈的。”
“你早就安排好了?”太后此时后知后觉道。
如今,她才意识到,或许自己一开始便落入了明玄的局里,她以为自己安排的天衣无缝,没想到却落入明玄的局中局中。
不但左家的孩子没换成,自己还不得不出宫。
“不然呢?”
明玄迈着步子,缓缓走到门边,“儿臣没想到,母后竟真的如此丧心病狂。竟敢混淆皇室血脉,儿臣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您啊,母后,免得您成为千古罪人,遭人唾骂。”
太后看着面前自己曾经百般瞧不上,不喜欢的那个儿子,突然意识到,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任由自己操控的少年了,如今他是帝王。
杀伐果断,雷厉风行,自己再想干涉朝政,已经难了。
“你果真和你父皇一样,一样冷血,一样薄情,一样心思深沉.......”太后捂着胸口,咬牙切齿道。
“是吗?儿臣倒觉得自己和母后更像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