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约翰森确实对我做了很多研究,随便一问就直接戳到了我的痛点,而我唯一能做的回应就只有沉默。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做好准备,因为我甚至都不想跟他作对。
在以往的多次“对弈”中,我只有一次勉强算是胜了半子,就那还只是“梦境”中的、杨佩宁的“伪意识”。
我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追上杨佩宁,哪怕只是缩短一点彼此的差距,可每次我稍稍接近,他只要随意的向前迈出一步,就会让我们之间的距离成倍拉长……
“可是早晚都要对上的吧?”
肖海忽然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醒:“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
我嘴角抽搐几下:“你真他妈会安慰人。”
“这不是安慰,这是事实。”
肖海没理会我的讥讽,一副思索的样子继续道:“无论对手是谁,‘证明E.c.S.o依然存在’,都可以让我们的处境不再这么被动,这一点是肯定的吧?”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肖海又道:“杨佩宁很厉害,可以让E.c.S.o几次逃脱围剿,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联合政府眼皮底下——但他这么厉害,为什么还没控制联合政府?”
“……你在开玩笑吗?”
约翰森的嘴角也抽搐起来:“E.c.S.o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民间组织,或许能控制一些小国家,但这是世界联合政府,怎么可能……”
“未必。”
我忽然打断约翰森,因为我大概明白肖海想说什么了:“杨佩宁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即便看起来绝无可能的事,只要他想,就一定会去尝试。”
肖海咂咂嘴:“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这个人把E.c.S.o藏起来、还藏的这么好,肯定不只是为了苟延残喘,而是躲起来偷偷的计划什么——”
“所以我们要在他完成计划之前,尽快阻止他的计划。”
我接着肖海的话继续道:“两次剿灭,E.c.S.o损失惨重,可杨佩宁还是不死心,这说明他图谋的东西肯定不小,一旦拖得时间长了、他完成了计划……”
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但周围陡然凝固的沉重气氛,说明他们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等杨佩宁成功了,可能就彻底无法阻止他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杨佩宁的计划还没有完成,想对付他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从王强到我现在的处境,几乎可以说是杨佩宁一手造成的,而我们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到,甚至直到最近才知道他的存在。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我略带期盼的看向肖海,一来他的脑回路和我不太一样,说不定会有什么想法,二来是考虑到“开战”的情况,他和刘祈在这方面的经验。肯定比我丰富一点。
肖海抿着嘴唇思索片刻,忽然朝我勾了勾手指、转身朝着一旁走去。
我看了约翰森一眼,跟上肖海轻声问道:“你信不过约翰森?”
肖海点点头,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但我信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不信他。”
“……信。”
我认真思索片刻才点点头:“之前被戴森打岔,有些事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在伊南娜的记忆里看到……不对,应该是好像看到约翰森了。”
肖海闻言皱起眉头:“什么叫‘好像’……不对!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不巧,戴森做了手脚,只有这个硬盘能用。”
我简单解释一句,等肖海理解又继续道:“伊南娜和约翰森是夫妻,但他们三十岁左右就离婚了,后来两个人就再没见过面。”
“我在记忆里见到的,是年轻时的约翰森,他那时候还没留胡子,我只能说眉眼部分看着很像,但不敢完全确定是同一个人。”
“30岁离婚,硬盘上写着她42岁——”
肖海回头看向约翰森,见他没有偷听的意思才轻声道:“他们至少12年没来往,这老小子却说他想毁掉E.c.S.o,是为了替他老婆报仇——你信吗?”
“信。”
这次我没多想就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这份“仇恨”的具体成因,但我对那张脸的表情太熟悉了,我知道约翰森说那句话的时候没有撒谎。
肖海见我这个态度也没说什么,“啧”了一声看向约翰森:“我们要毁了E.c.S.o,你来吗?”
“我想知道你们有什么计划。”
约翰森没有直接回答:“2034年那次行动,都没让我暴露身份,除非你们的计划更稳妥、能让E.c.S.o无法再复苏,否则我依然不会暴露。”
肖海神色古怪的眨了眨眼:“你就是这么报仇的?躲起来什么都不做?”
“我可以帮你们,但我不会暴露身份。”
约翰森纠正了肖海的理解,虽然脸色还有点难看,但眼神已经重新坚毅起来:“我会根据计划的成功率,提供不同程度的帮助。”
“就是怕死呗?”
肖海冷笑着撇撇嘴:“想报仇,又不敢当面锣、对面鼓的较量,只能在背后搞点小动作……”
“我没有!”
约翰森激动地站起来,又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黯:“随便你们怎么说吧,但在可以彻底毁掉E.c.S.o之前,让我作为卧底活着,肯定比我死掉的价值更大。”
“……”
肖海张了张嘴但没出声,因为这是一个客观现实。
E.c.S.o的渗透可以说是无孔不入,而我们对他们却几乎一无所知,在这样一个极其不对等的条件下,任何一个眼线都是重要的……眼线?
我心里一动看向约翰森:“你加入E.c.S.o这么久,应该认识不少人吧?”
约翰森点点头、紧跟着又摇摇头:“但那是很久之前、甚至在第一次清剿行动之前,我知道的人可能都已经死了……”
“也可能没有。”
我打断约翰森,又指了指他腰间的终端:“拟一份名单,人越多越好,之后我会把你送到蜂巢基地,但你不需要暴露身份,你就是‘011’,这份名单是你查出来的。”
“你想让我用你的身份,证明E.c.S.o依然存在?”
约翰森很快明白我的意思,接着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没用的,就算这些人里还有人活着,一旦名单泄露,E.c.S.o就会引爆植入的炸弹灭口,到时候还是死无对证。”
“所以你要再拟一份用来泄露的名单,是所有你知道的、已经确认死亡的E.c.S.o成员,并且里面要包括戴森·维克多。”
我补充了要求,又转头看向肖海:“你应该和炸弹打过交道吧?能拆掉戴森体内的炸弹吗?”
“先不说有没有手术的条件,我看起来像是能做手术的人吗?”
肖海耸起光秃秃的右肩,又想到什么“嘶”了一声:“但我可能有办法让他无法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