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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9日。

南都市文化区公安分局拘留所内,孙小宝和韩四围着一块木板,手里拿着粉笔下五子棋。没办法,这里实在找不到别的消遣,只好找人通融一下,搞来这玩意打发时间。

白色粉笔画出格子当棋盘,然后一人用白粉笔、一人用红粉笔在棋盘上画“x”当棋子,决出胜负后,擦掉重来,方便又快捷。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拘留室里灰尘乱飞。

韩四原本不想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在他看来,这就是孙小宝这样还未完全长大的小年轻才玩的东西,成熟的社会人,他可不乐意陪着这小子装傻充愣。

孙小宝对他说,总得做点啥打发时间吧?不然这几天怎么熬?另外,咱表现得幼稚一些,说不定还会加强某种印象,让事情更顺利一些呢!

韩四输得多,赢的少。主要是他心事太多,分心了。

他晃了晃光溜溜的脑袋说道:“老弟啊!你出身好,底子干净,进来委屈几天,出去后什么事儿都没有。但我这是有底子的人,也不知和你来一趟是好是坏。”

孙小宝说道: “如果事情非常糟糕,韩老板也不会在拘留所,看守所才是咱该去的地方。再说了,看看咱在这吃的、住的,很明显是受到照顾嘛!没看见隔壁那群家伙吃的是什么吗?猪食都比那有营养!”

韩四是在孙小宝的建议下,和他一块主动报到的。与张雪见面后,孙小宝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拍到了什么,接下来会怎么做。如果他不想有更大的麻烦,就赶紧处理好那招待所的首尾,然后一起自首。

韩四跟着孙小宝主动进局子,这事儿算是做对了。他不知道王山他们在自己的场子里玩什么,但不管怎么说,事情发生在那儿,不主动的话可能责任更大。

而跟着孙小宝一起自首呢?孙小宝这事儿影响太大了。在《南都文艺生活》的塑造之下,这是一个青年作家、刚刚毕业不到一年的大学生受了委屈掀桌子的故事。

这年头大学生是什么?天之骄子,前途无量,风光无限。孙小宝更不一般,以小天才之名上了大学,通过了那一轮对“小天才”的严格的筛选考核, 最后顺利毕业。

结果呢?他却遇到这档子事儿,差点被污蔑成贪污犯什么的。于是各方的压力涌向相关单位,人们希望得到合理的解释。

怎么办呢?对于孙小宝的事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呗!他是干了偷拍的事儿,但能拍到什么,这不是他能做主的。而且,拍到之后他觉得不妥,马上就来自首了呀!

张雪也在使劲,她向各方反应说,国外小报记者都这么干,孙小宝这样不过是侵犯了别人隐私而已,而且还主动交待问题,不能重罚。

经过各方研究,公安方面给出结果:就他这行为,让他赔偿破坏房间造成的损失、行拘他几天就得了, 用不着送看守所。之所以让他赔偿,因为孙小宝说了,这事儿是他一个人干的,老板韩四并不知道。

同理,韩四这混混也这么处理。处理过首尾之后,他那非正式的招待场所,其实就是没有合法手续而已,关他几天,罚一笔款就完事儿了。

由于孙小宝现在是悲剧的年轻英雄形象,各方面也有所关照。于是,这屋里就他和韩四两人,而且伙食上还有特殊照顾,至少不像其他人一样啃老菜帮子。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就是。

韩四还担心另一个问题:“王山那老小子骗我的钱,用你的方法能找回来点儿吗?”

孙小宝胸有成竹:“当然没问题!”

帮韩四要回部分被王山骗走的钱,这是两人合作的基础之一。韩四也把这事儿和办案的警察反映了,而且还提交了相应的证据。

以王山干下的聚众乱来的事儿,被判是一定的,他打着拍地下电影的名义从韩四这儿搞钱,会被加重处罚。如果他想减轻处罚,那就要取得受害者韩四的原谅。

怎么原谅呢?赔钱咯!

而王山这抠门的导演,正好有钱,据说还有两三套房,每套几万块,加起来就十几万了嘛!

他会不会赔呢?应该会。现在可不比孙小宝的原时空,有些事情还没那么完善。王山干的这事情,如果放在几年前严打的时候,说不定就会被毙了。

现在还好,要么关一辈子,要么关十几二十年。在这样的情况下,积极主动承认错误,争取少关几年,就是这位导演的必然选择。这一点,孙小宝已经从张雪那儿得到消息了。

孙小宝给他出了个主意:“听说他手里的房子位置不错啊!要是韩老板能搞到一两套,我可以买下来,让你看到现钱。”

“哦 ?”烟瘾犯了的韩四叼着一根粉笔头子,疑惑地歪着脑袋,“我说老弟,你折腾这么多事儿,不会就为了他手里的房子吧?”

“切!”孙小宝也摸了一下自己的寸头,“我犯得着吗?原本我以为能拍到一点他和女人快乐的照片,这就够了,压根没想过想把他送进去,或者从他那儿捞什么好处。韩老板你都不敢,更何况我呢?”

扭了扭脑袋,他继续道:“谁让这老小子玩得这么花?”

韩四也恶心得不行:“要是老弟能按照当初说的那样,不告诉我拍到什么,其他事儿你去折腾,我还无所谓。可你最后还是让我看了那照片,而且又发生在我的场子里,我就特难受!回去以后啊,还得好好处理。”

孙小宝说道:“服务行业嘛!客人爱怎么样那是他们的事儿。”

接着,韩四问了一个他这几天一直想问的问题:“老弟啊,论钱,你也不缺,论名气,你也有。而且,你虽然年轻,但又不像那些生瓜蛋子一样冲动无脑。为何干这事儿就得亲自上阵呢?”

孙小宝端起茶杯,翘着二郎腿说道:“韩老板同意我去你场子做事的时候,还不是亲自安排,没有让手下帮忙?你那些小弟挺多的嘛!”

做这种事儿,当然不能假手于人,更不能把事情设计得特别复杂,不然的话,环节太多了容易出错。

普通人做事想增加成功率,就得学电影《疯狂的石头》中的黑皮,简单直接,一榔头敲下去就能搞定的事儿,就别自作聪明了。

这叫什么?干坏事、搞政变的奥卡姆剃刀原理,如无必要勿增实体。玄武门事变,李世民和幕僚们六月初一开始密谋,到六月初四正式行动,也是同样的道理。

就说孙小宝折腾出的这事儿吧!真正参与的就韩四和张雪,而且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具体打算。

韩四疑惑道: “但你是大学生咯!还是大作家,完全可以雇人干。亲自干这事儿,是不是有些跌份儿?”

孙小宝说:“ 没有啊! 我亲自干了,那叫年轻气盛,不太懂事,或者脾气古怪。所以,现在我才能和你在这儿悠哉,不用和隔壁拘留的人们一样去干活。”

韩四恍然大悟: “明白了。雇人做事,比如雇我去做的话,咱哥俩得在看守所,而不是这拘留所吧?哥哥我是有前科的,如果干了老弟所做的事儿,那还不被扒掉一层皮?”

“对啊!”孙小宝点点头,“ 不过,以韩老板这样的江湖英雄,居然怕王山这样的人,我也想不通。设个局,拿了人家的把柄,不就得了?说破天,他就一导演而已。”

韩四说道:“ 这事儿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有些事儿,老弟很轻松就做到了,我却做不到。同理,有些我觉得容易的事儿,你可能觉得办不成。”

两人闲扯的时候,工作人员来喊孙小宝,有人找他,让他出去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