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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务府左侧两间临街的铺子,不大的铺子外面挂着一块金字牌匾,外事部。

这便是外事部临时的办公地点,虽然外事部还未完全对外开始督办天下商事,但已经有不少的商贾每日前来登门拜访。

李兆如此做也是为了躲个清静,临时安排一个办事点,也省得那些人天天往太平院跑。

对于外事部的职能和规划,李兆早在回临安之前便是做出了布局,而且让秦思思整理成了一本外事部工作手册。

虽然外事部是从户部独立出来的部门,但说到底还是属于朝廷官方的衙门,本身就不像是内务府那般可以任由李兆进行改革,李兆并不能赋予外事部新的职能,只能在现有的权限里去细化,甚至是找到一些漏洞来制定新的规则。

而李兆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建立交易所,并且定下信用制度,以此两点作为外事部立足商事的根基。

这些事情李兆自然不会亲力亲为,毕竟自己手底下还有这么多工具人。

一个年轻人着急忙慌的穿梭于后院和前厅,脸上的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朝着一个搬运名录的七品官员的屁股就是一脚。

“文书存放在仓库里,你摆在这里干嘛?难道等我亲自来搬吗?”

这名户部的官员只能委屈巴巴的点点头,虽然眼前这个人只是翰林院的七品编撰,但他可是武阳王的学生啊,他站在这里就代表了武阳王,谁敢有一点怨言。

眼下外事部临时办公点的主事人便是徐宾,本来李兆的第一人选还是王守仁,不过考虑到王守仁执拗的性子,便还是觉得徐宾的性格更适合去跟商贾打交道。

当徐宾知道老师要让自己去外事部任职之后,激动得差点要窒息过去。

外事部有多重要,根本就不用多说,本来徐宾还以为要在翰林院里干个几年才会被老师委以重任。

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果然老师嘴上说着嫌弃自己,其实还是很看重自己的!

只是目前外事部还未建制齐全,徐宾便还是以翰林院编撰的身份在这里办公。

不过自打徐宾开始在外事部办公之后才发现,这差事完全不是他想象中那般轻松。

又要和户部交接,还要给商贾建立信用制度和名录,还要监督外事部的修建工程。

直接让徐宾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九九六,几乎连回府休息的时间没有。

平日里懒散惯了徐宾也是被迫成为了全能打工人,可以说眼下外事部临时组成的班底,没有一个人不说一声,徐大人不在户部当官,真是屈才了啊,就连苏文璋来视察工作的时候,都对徐宾赞赏有加...

只是这些人不知道,徐宾这也是被逼无奈,若是让老师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那徐宾可以预见,自己的下场绝对会相当凄惨,恐怕未来几年都会被老师关在小黑屋里做数学题...

不过也正是因为过去一年徐宾都在钻研数学,导致这家伙现在看到数字就十分敏感,不管是户部的账册还是这些商贾交上来的名册,徐宾只是要看一眼就能发现其中的问题。

就连那些户部调过来帮忙的官员都惊讶于徐宾的能力,暗道,这位徐大人不是在翰林院供职吗?怎么感觉像是在户部待了十几年的老油子?

一名六品主事抱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走过来。

“徐大人,今日又有二十多家商行来办理信用资格,有两家的资质稍微差一点,和平均值差了0.2,要不然...”

徐宾当即就是骂道:“别说差0.2了,就算差0.1都不行,到时候老师要是问起来,是本官来顶锅,还是让你顶锅啊?”

这名主事当即慌张的点头:“下官明白了,绝对不滥竽充数!”

“对了,把查账的几名主事全部叫到楼上等我,这帮家伙算账的方法太慢了,简直影响进度!”

听到徐宾要传授算账之法,这名主事倒是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毕竟他们都是见识了徐宾的本事,居然不用算盘,就靠着一支笔一张纸就能把一个商行一年的账目算的清清楚楚,堪称是神来之笔。

徐宾自然也不介意将这些方法教授给外事部的官员,毕竟这也算是变相的推广了老师的科学之道。

“倒是许久未回府上去看老师了,唉算了...这些小事还是不要去叨扰老师了...”

徐宾越是参入到外事部的事务中,越是感觉到外事部的重要程度,不管是老师要建立的交易所还是信用制度,一旦可以完成,那就能将天下的商事进行根本上改革,一来方便朝廷管理,以此来控制民间的资本,同时也能杜绝朝廷的官员的过度插手商事,虽然不能说是做到滴水不漏,但至少极大的避免了官商勾结。

但如此一来外事部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一旦外事部出了问题,那就是不是什么小问题。

而且徐宾也看出来,这外事部对于老师的重要性,老师虽然未曾完全涉足朝堂,但这外事部以后就是老师立足朝堂的根基。

老师如此看得起我徐宾,那我徐宾绝不能丢了老师的名头。

......

与此同时,河南道,郑州府防洪前线,第一道河堤。

天空中下着瓢泼大雨,河面上早已是波涛滚滚,浪花接连不断的拍打在河堤之上。

数千名工人用沙袋和条石堆砌成了第三道防洪线。

几名从城建公司派来的技术人员正在排查各处的问题。

一名骑着快马的衙役从远处奔袭而来,挥手喊道:“大人,洪水还有一盏茶的时间便会抵达此处!”

房玄龄身上官袍早已经泥泞不堪,虽然有蓑衣披在身上,到还是被雨水打湿了全身。

和当初离开临安之时比起来,如今的房玄龄脸上已经是多了几分沧桑,就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可以说抵达河南道之后,房玄龄除了赈灾以外,便是全身心的投入到河堤的修筑中。

平日里便是直接住在工地的草棚中,就连那些一开始对房玄龄还多有排斥的地方官员,后面也是被房玄龄的举动所折服。

朝廷往昔也没有少派钦差来监督河堤修建,但这些钦差大部分都住在城中,几乎不会出现在河堤上,更不要说还会亲自下场去参与修建之事。

本来还是有不少官员在暗中给房玄龄使绊子,但这些人终究还是低估了房玄龄,以为他是个新官就好欺负,结果房玄龄只是略施小计便将这些官员查出不少问题,一道折子寄到临安,河南道一时间便有四十几位官员被吏部革职,其中甚至还有几位三品大员。

不过有张居正在吏部给房玄龄撑着,不管这些人背后站着谁,那都只是个笑话,除非皇帝是你爹。

郑州府的知府带着一众官员跟在房玄龄身后,其实他们早就想要退回城中,只是房玄龄都没有走,他们便是只能待在此地。

眼看着洪水就要来了,这些官员皆是脸色凝重,毕竟他们都见识过洪水的恐怖,站在这里无异于是在等死。

知府走到房玄龄身旁,大声的道:“房大人,咱们还是退回城中吧,此地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有了堤坝和两道防洪线,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房大人还是得以自身安全为重啊。”

若是换作其他钦差,知府早就带着人撤了,奈何考虑到房玄龄是李兆的学生,知府也是没有办法。

眼下这位九殿下被封为武阳王,又是出任外事部尚书,可以说是权势正盛,要是房玄龄在河南道出了什么问题,那他这个知府也算是干到头了。

房玄龄拍了拍身上的蓑衣,神情淡然的说道:“尤大人,这河堤到底坚固与否,到底能不能抗住洪水,我房玄龄今日就要亲眼看一看。”

说着,房玄龄便是放眼望去,千里河堤沿着河岸连绵不绝,就像是一条匍匐在大地之上的灰色长龙。

“轰轰轰!”

江水咆哮之声由远及近,只见一道白线从天际而来,惊涛骇浪席卷着天地间的一切。

身后的一众官员皆是被这场面吓得腿软,五十年一遇的洪灾着实是让人不敢直视。

十几名城建公司的技术员皆是走到房玄龄身后。

为首的工程师开口道:“房大人,虽然这洪峰超出预计,不过还在咱们的计算之内。”

房玄龄直接穿过第三道防洪线,朝着堤坝走去。

这十几名技术人员也是露出大义凛然的神情,紧紧的跟着房玄龄朝着堤坝走去。

知府此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位房大人真是疯子啊,不过他却是不敢再跟着房玄龄。

“今日若是溃堤,那房玄龄便是葬身于此,以报师恩!”

知府大声喊道:“房大人,快退回来吧,谁也不敢保证这堤坝真能阻挡洪水!”

房玄龄回头笑了笑。

“吾信吾师!”

既然恩师说了这水泥和钢筋修筑的堤坝可以抵御洪灾,那就一定能办到...

一众技术员也是如房玄龄一般无条件的信任李兆,祖师爷说的话,肯定不会错!

如果李兆在此地,只怕是早就撤回城里了...虽然李某人信奉科学,但是李某人也怕死啊...

眼看洪峰已经近在眼前,房玄龄脸上露出畅快的笑意。

“风卷白波翻,日煎红浪沸!”

河水暴涨,波浪汹涌,仿佛无数条巨龙在河面上翻滚,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