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您给不了,但您想要的,我能给。”
“小丫头长大了,都会跟爷谈条件了。”
他语气平淡,甚至没有生气,可屋子里的气氛还是变得十分紧张。
几个作陪的阿哥,皆屏息低头,话都不敢插一句。
阿兰若不动声色,心中暗叹,不愧是九龙夺嫡的大千岁。
即便失败了,也能从那样的乱局里保全自己,这么多年圈禁,都没把自己养废,心思深沉实难拿捏。
“行了,今儿也算认门了,再认个脸儿熟吧。”
大千岁把他几个儿子挨个介绍了一遍,阿兰若点点头,这里的每个人都曾出现在她的资料库里,无需多费心,便能认个大概。
“你们......该叫她一声姑爸爸。”
几个弘字辈的阿哥大惊失色,小一点的永字辈阿哥差点碰翻了茶盏。
阿兰若并不在意这个,抬手阻止了已经起身,正在犹豫要不要请安的两个阿哥。
“不必了,先帝没允许我姓爱新觉罗,我现在是赫舍里氏。”
大千岁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也说了是现在,往后什么样,还不一定呢。”
“大哥说的是~”
阿兰若迅速改了口,跟老狐狸玩心眼没用,真诚才是最好的必杀技,不行就乱拳打死老师傅,再不行,就直接掀桌子。
大不了鱼死网破,凭借如今的异能,杀一个皇帝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以后的事,那就等以后到来再说。
大千岁看出了她眼里的变化,心中十分动容,想当初她还是个小丫头。
第一次见面,就塞给自己一块饴糖,说人生太苦,多吃糖,嘴巴甜了,心里也能好受些。
那时候的自己如行尸走肉一般,空有一身武力,满腹经纶,却只能窝在这么个小院子里,头顶四四方方的一小块天,不得真假,不得始终,不得自由。
眼睁睁看着和亲外嫁的女儿一个接一个离世,自己却连给女儿讨回公道的能力都没有,若自己还是大千岁,起码能写折子痛斥那帮蒙古人,或是请旨去蒙古见女儿最后一面。
可惜皇阿玛有旨,为了江山社稷,让老四将自己圈禁终身,其实也是为了能让自己活命。
毕竟一个夺爵圈禁的庶人,连费心杀掉的价值都没有。
再之后,就失去了她的消息。
直到前几年,听老五说,她练成一种叫做鬼门十三针的金针刺穴之法,既可以治病救人,也能扎针逼供。
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反正她通过了老四的考验,接手了老四的一个地下情报收集处。
权势越发强盛起来,甚至扩张到了朝堂里去,连自己的妻族伊尔根觉罗氏都悄悄递消息给自己,说老四手下有个厉害小姑娘,什么贪官落到她手里,都能把罪状吐的一干二净。
就连江湖杀手,世家死士,到了她的手里,也变得毫无秘密可言。
后来新帝登基,却没再听到过她的消息,还以为她不得新帝重用,或隐退,或蛰伏了呢。
没想到竟是悄咪咪的摸到自己这来了,很显然,这丫头正在谋划一场大事,或许足以改天换地。
方才那番试探,更加确定了,她的那个局里,自己是个重要角色。
而且她一定很在意自己只能姓赫舍里氏的事,或许上玉蝶,正是她想要的。
可当初瞒下她的身世,让她以赫舍里氏的身份活下去的,是皇阿玛,不是老四更不是自己。
要怪也只能怪皇阿玛,到处留情,弄出这么个身世见不得光的公主来。
否则以皇室缺公主和亲的境况来说,是一定会给她册封,然后把她嫁去蒙古的。
罢了,如今皇阿玛不在了,老四也没了,让她认祖归宗也并无不可。
“大哥有话可以直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你先说吧。”
“行,我准备扶持一个皇子,把现在这个荒唐的皇帝换掉,大哥可愿帮我?”
话音未落,几个阿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哼!小丫头胃口真不小啊,你想谋朝篡位?”
“只是给这个国家,换一种活法罢了。
大哥虽然圈禁府中,消息照样灵通,一定知道皇帝做了多少荒唐事。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哥,他真的宠妾灭妻,也是真的专宠娴嫔。
甚至为了那女人,忘了潜龙之时,被废后乌拉那拉氏差点一碗绿豆汤毒死的仇。”
“你想说民间流传的董鄂妖妃转世之说是真的?”
“那倒不是,那个是我派人散播出去的,只是为了搞臭他的名声。”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动摇大清的江山?”
阿兰若直面他的愤怒,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扇过去,怒极反笑道: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哪一家的天下,就算短暂拥有,终究是镜花水月,痴梦一场。
皇帝从来不是权利的拥有者,只是临时所有权。
政权更迭是必然的,我都没选起兵造反的路,你们就该感激我才是。
别忘了我娘是汉女,我从小生在江南,我若挑起满汉矛盾,手段被谁都多!”
大千岁把桌子拍的咔咔直响:“好啊,不愧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公主,老爷子一定是昏头了,要是当初把你认回来,嫁到蒙古去,估计又是一个四妹。”
“那位海蚌公主我的确钦佩,但比起塞外,我更爱紫禁城的繁华。”
“哼~只怕你福薄缘浅!”
“少扯那些封建迷信,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想不想恢复爵位,想不想当上宗令,想不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即可。”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身上。
有殷切,有渴望,有担忧,有期许,更有畏惧。
大千岁心里十分纠结,一方面真的动了心,另一方面,见识过夺嫡的惨烈后,他确实怕了。
这些年,熟悉的人一个又一个离世,远离那些你争我夺的日子,并没有从头再来的勇气。
可孩子们还小,他们渴望更广阔的天地,想要闯出去,活出个人样。
总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拖累他们一辈子。
但也不能轻易答应,毕竟夺嫡不是小事,总要知己知彼,仔细筹谋才行。
“你凭什么?”
阿兰若心知,这事要成了,接下来只要条件合适,他一定无法拒绝,就算他想拒绝,他的儿子们也要推着他往前走。
毕竟是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心思野着呢。
“凭我手里有粘杆处,凭我对后妃了若指掌,想扶持谁,就能扶持谁。
凭我有一身随时想杀就能杀掉皇帝的功夫,而且就算太医验尸,也验不出皇帝死因为何。
最重要的是,皇帝蠢笨无能,好大喜功,刚愎自用,连先帝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对朝堂和后宫的掌控力弱到爆,夺权这事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