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段桦牙齿紧咬着的肩颈,有温热的液体溢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岑申心里清楚,这是被她咬出血了,可他毫不在意。那点疼痛与段桦所承受的痛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轻轻地抚摸着段桦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安慰的话语,希望能减轻她的痛苦。
怀里的女人渐渐没了动静。
岑申心中一紧,一种强烈的不安迅速涌上心头。他赶忙定睛再看,只见段桦已经痛晕过去。
她身上还冒着冷汗,湿漉漉的肌肤上那抹淡淡的红晕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眉头依旧紧蹙着,即便在昏迷之中,痛苦的阴影似乎依旧笼罩着她,不肯散去。
这就是那男人口中所说的‘禁锢’嘛?
岑申小心翼翼地将段桦放在床上,他的目光就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锁住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神中满是疼惜。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默默地坐在床边,一种深深的落寞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他站起身,缓缓弯下腰,从散落衣衫里找出一块柔软的绸帕,像是对待世间最易碎的珍宝一般,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段桦嘴上的血渍。
那一抹鲜红刺痛了他的眼,让他的心再次揪紧。他在心中暗暗咒骂自己的无能,为什么不能保护好她,让她遭受这样的痛苦。
又从一旁拿来干净的棉帕,温柔地给段桦擦干身上的汗水。
期间,他看到那男人曾经描述过的那些痣,还有他没来得及说出的腿间处的红痣。
岑申的脸色变得阴沉,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这怒火在他的落寞之上又增添了几分苦涩。
看着她赤裸光洁的胴体,上面还烙印着自己刚吮出的鲜艳吻痕,岑申扯过被子为她盖上。
做完这一切,他静静地在床边坐下,整个人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像,只是目光始终落在段桦身上,寸步不离。
她那些凄厉的话语,就像挥之不去的幽灵,在脑海里不断地盘旋回响。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锤子,一下又一下地狠狠砸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段桦所描述的那些可怕遭遇,那些画面如同黑暗中的恶魔,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
他无法想象,在他不曾知晓的时候,桦儿竟然独自承受了如此恐怖的磨难。
而自己呢?在她受苦的时候,竟全然不知。
他那时候到底在干嘛?
他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桦儿为他付出了这么多,而他却让她遭受了如此多的痛苦。
他轻轻握住段桦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眼中却闪着不明的情绪。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枕边的项链上,他不由自主地拿起它仔细查看。那背面刻着的两个字,也勾起了他心中无数的疑问。
默默记下这两个字后,他将项链放回去,侧过头看了眼,自己肩颈上的咬伤。
两排带着血渍的齿印清晰地印在那里,齿印周围一片猩红,血液还未干涸,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他却仅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并不打算处理,这是桦儿留下来的痕迹,他要永久保存。
*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棂,丝丝缕缕地洒落在房间里,淡淡的光晕宛如一层轻纱,给房中的一切都笼上了一抹柔和的色泽。
段桦还沉浸在睡梦中,一阵响亮的敲门声却骤然将她从梦中拉了出来。
她悠悠转醒,眼眸中还残留着些许惺忪的睡意,像是被晨雾笼罩着的湖水,迷迷糊糊的。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自己身上,却惊讶地发现身上完好地穿着昨夜的衣物。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狼头项链,手触及到项链的那一刻,心中松了口气,还好,项链还在。
四下环顾,不见岑申的影子,若不是牙齿还有些隐痛,她怕是都觉得昨晚与岑申的纠缠只是梦中发生的事情。
门外的婢女提高了声音喊道,”里面的姑娘,你醒了没有?高大人有请,还请快快起身,早做准备。“那声音清脆响亮,穿过门缝直直地传入房中。
段桦慢慢地起身,走到门前,伸手推开了门,让等在门外的婢女走进房来。
婢女的面容淡漠,敷衍地朝着段桦行了一礼,随即便端着一盆水,脚步匆匆地走到架子跟前,将水盆重重地放在上面。
站定在一旁后,她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地带着嫌弃的意味,就好像段桦是一个不知廉耻、一心只想攀附权贵的轻浮女子一般。
段桦敏锐地察觉到了婢女的嫌弃,可她只是抿了抿唇,并不理会,默默地开始进行简单的洗漱。
洗漱的整个过程中,那婢女都安静得像不存在一样。
等到洗漱完毕,她便领着段桦,带着她去前院见高慎。
一路上,段桦始终不发一言,安静得如同路边的石头。而那婢女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地用余光偷偷地瞄段桦几眼。
路过后院时,几个打扮得极为艳丽的女子出现在视野之中。她们的服饰华贵精美,妆容精致得如同画中之人。
几人在院子里赏花,打趣谈笑、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回荡,仿佛与这宁静的清晨格格不入。
那婢女见段桦望向她们,也停了下来,主动开口说道,“这些女子,有嵁州城富商们送给高大人的,还有两位是岑团练使从齐都带来的侍妾。”
段桦听闻此言,脸色顿时一沉,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心中迅速涌起,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她轻嗤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与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