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刚洗完澡,头发吹得半干,正蜷缩在沙发上,唇红齿白,脸蛋素净,看上去干干净净的。
现在恰逢凛冬,冷空气格外冷。
不过好在房子里暖气很足,她只穿了一件珊瑚绒的粉色圆领睡衣,毛茸茸的,看起来格外可爱。
程琛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眼前的场景。
方辞脸色突然煞白:“你哪来的钥匙?”
她才发现,备用钥匙被他拿走了。
程先生手里提了个袋子,慢条斯理从里面拿出了一双男士拖鞋,很自然换上:“你接济我一阵子。”
方辞蹙眉:“司先生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还用得着我接济?”
程先生说:“说话别这么呕人。”
方辞怀抱着膝盖,盯着他那张脸,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眉峰俊朗,只是下颌线条分明清清冷冷,带着一股自命不凡的傲气。
程先生这两年倒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矜贵,豪门贵胄子弟那股子清高味儿,盖也盖不住。
方辞心倏地一紧,一股悲哀和绝望沉沉浮浮,大抵这辈子两人就这样走散了。
程先生嬉皮笑脸朝她走了过来,见她眼眶红红的,不知她又在多愁善感什么,只坐在她身边,撑着下巴静静看着她。
方辞沉默了一会儿。
在沉默的那几分钟里,她脑海里一晃而过很多画面,两人从相识、相爱、分开,再到重归于好,最后又各自困囿在自己被死死框定的人生轨道之中。
一切好像冥冥之中已经注定好了,他出身大富大贵之家,锦衣玉食,身份尊贵。而她,用尽了一生的勇气和努力才获得了现在的机遇。可她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跟他并排站在一起。
方辞不知道自己在伤感什么,他已经有家室了。
她的悲伤情绪终于收敛了,带了一丝冷静:“程先生,麻烦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程琛望了她一眼:“是你一直占据了我的心,不肯出来。”
他突然握紧她的手,下颌线条冷峻:“辞宝,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方辞想都没想便拒绝。
他一向很会讨人欢心,跟女孩子讲话带了一丝油腔滑调,说不定这种话跟跟不同的人讲过了。她一想到这里,便来了脾气:“你以为我是任人摆布的玩具么?”
“你想丢就丢,某一天突然想起有这么一个人了,勾勾手指,我又要开始摇尾乞怜了。程琛,你能不能坦诚一点,不要这么虚伪。我跟你这样的人,耗不到一起。”
“你明明已经有家室了,还在外面跟另外一个女人纠缠不清,你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男士绅士风度都没有。”
他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他突然将她拽到怀里,任凭她挣扎,他纹丝不动。
她只低低地啜泣,声音无比凄凉:“你已经有王小姐了,放过我,好不好?”
“你我之间,从来没有王小姐。”
程琛心疼得紧,手指摩挲她头顶上的发丝。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也没有谈论关于王锦婳和王家的只言片语。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伺机努力往上爬,这时间跨度甚至可以追溯到他跟她谈恋爱的第一年,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边有个叽叽喳喳的娇气包,似乎生活开始有滋有味了。这也是他第一次,有想跟一个女人有始有终的念头。
回看他人生的三十多年,从前的他只觉得婚姻不过是利益最大化的价值对等交换,只要门第合拍了,跟谁结婚似乎都没所谓。
可遇到她后,他才清晰感知到心脏的汹涌跳动原来不一样,原来不是跟谁都能有这种感受,完全主宰了他的理智和人生轨道。
他想不顾一切跟她沉沦,在她眉眼中跋涉,最好能到地老天荒。
我见众生皆是平平奇奇的荒原,贫瘠又无趣,唯见你野草丛生,鲜花遍布,绿意盎然。
不多一会儿,她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把她抱到床上,她在他怀里如此轻,似乎比记忆中瘦了一点。当女明星不是这么好当的,要控糖,保持体重,吃东西也格外注意。
他不禁皱紧了眉头。
她的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温顺垂下。
程琛坐在床边,愣是盯着她看了一宿。
翌日,方辞一睡醒,便感觉被子上,有块石头压着,让她喘不过气。
她的脑袋从被子中探出来,他正靠在床边,头压在她的被子上。
方辞盯着他看了好久,他放在床沿边的手指,修长有力,他的魅力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方辞盯得入神了,手指情不自禁想去触碰他的手。
下一秒,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方辞吓得一激灵,赶紧将手抽离了。
程琛醒来,发现她脸色格外红,他的手掌很自然覆在她的额头,声音腔调好听:“是不是发烧了?”
方辞怔怔盯着他。
只感觉到额头有一阵温热的触感,酥酥麻麻的电流感席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确认她没有发烧之后情绪缓和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脸色突然变了变。
他什么也没说,然后拿着手机去了阳台。